褚闪闪内心十分复杂,她感觉到顾问身体的颤抖,也感受到他是真的在害怕在担心自己,他对她的感情毋庸置疑。
可这些终究还是因为他被催眠了。
火势很大,但好在褚闪闪那一嗓子喊得大声,惊动了一个上茅房的侍卫,侍卫再上报,这才救援及时。
否则结果可想而知。
陆知安原本是第一时间想查看褚闪闪是否有事的,奈何顾问根本没给她机会,火势又急,所以她就先投入了救火的指挥中……
火势得到控制后,她一脸灰扑扑的,一身风流变得有些狼狈。
“表妹,你没事吧?”
陆知安这才得了空,上下打量了褚闪闪一番,见她完好无损,也是松了口气,“究竟怎么回事?你可知火是怎么起的?”
褚闪闪喝了口全季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安神汤,将事情从头到尾说给她听,说到那丫鬟的时候,陆知安皱起眉头:“你说你从厢房里救出一名穿红衣的丫鬟?”
褚闪闪不明所以,点头:“对啊,她应该是腿受了伤,就被困在火里了。”
陆知安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往外走,对门口的侍卫交待了什么之后,转身又回来了。
褚闪闪顿时警觉起来:“怎么了,那丫鬟有问题吗?”
陆知安摇了摇头,沉着目光:“我府上的丫鬟都有统一的服饰,我爱素色,因此府上的丫鬟很少着红色……”
褚闪闪抹了下鼻子,有些不自然地拉了拉身上的衣裙,小声道:“万一是那丫鬟喜欢,趁着没人的时候穿一穿也没什么罪过吧。”
顾问忍不住弯起嘴角,他家闪闪真是可爱。
没多久那侍卫就回来了,恭敬地回复道:“少君,府上清点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一名受伤的红衣丫鬟……”
褚闪闪心中如惊雷炸响:“那她……火该不会是她放的吧?”
但她又转念一想,这似乎不太可能:“若火真是她放的,她干吗待在屋里不出来,难不成想自杀不成?”
这就更说不通了。
褚闪闪继续道:“就算她真想自杀,也没必要跑到表哥你府上自杀啊……搞得你好像是什么负心人,抛弃过她似的!”
陆知安的脸肉眼可见的不自然起来,还带着那么一丝愧疚。
褚闪闪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捂着嘴道:“表哥,你该不会真的在外面欠了情债,让人家对你由爱转恨,特意选在你生辰这天在你府上焚火自杀,想让你永远记住她吧……”
据说穿着红衣死去的话,怨气冲天,死后会化为厉鬼……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陈柔误打误撞,会被传得那么凶狠的原因。
褚闪闪脑海里闪过一出狗血大戏,狗血到三流作者陆知安都不屑写的程度……
陆知安有些尴尬。
褚闪闪是知道她女子身份的,但奈何全南城的人都以为她是男人。陆知安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五官端正气质绝然,就连模样也是十分俊俏,八分若仙。
这样的男子自然会招女人喜欢,南城里的大家闺秀们都暗地里对她相许。
而袁丹丹就是她招惹到的一朵烂桃花。
她父亲曾是户部的官员,也算是个大家小姐,但好景不长,后来她父亲因为贪墨公银锒铛入狱,她家也被抄了。
但她外祖母曾是陆知安母亲马氏的乳母,因着这层关系,马氏保下了她,让她在少君府做了丫鬟。
那时陆知安十五岁,刚从城主府出来独立立府,马氏便想着她需要人,便把她给了陆知安。可她却会错了意,以为马氏是想让她给陆知安做妾的。
她小姐出身,家道中落,却仍然心比天高,一开始甚至是不愿意的,可见了陆知安后,便一眼钟情,非她不可了。
陆知安自己是个女人,自然对她不假辞色,可她越来越放肆,最后竟然爬上了她的床……
这事可非同小可,马氏担心暴露陆知安的女儿身,便做主将她赶出了少君府……后来据说她流落风尘,还红极一时。可不知怎么的,一场莫名的大火把她在的那家红楼给烧了,而她也从此消失了。
至于她是在那场大火里死了,或者借着火隐世了,还是像传闻说的由于大火毁了容,容颜不再因此干脆躲了起来过日子了。
褚闪闪听了之后便感唏嘘,顿时又觉得绿箩比这什么袁丹丹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绿箩虽然有些茶,但绝不会把自己轻贱到如此程度。
回东山社的马车上,褚闪闪有些后知后觉道:“哎?你说那袁丹丹本来是想寻死的,却被我救了下来,她是该感激我还是该谢我呢?”
顾问不由得摇了摇头:“你竟然有心思计较这个,若她当时发了狠,拉着你同归于尽也是可能的。”
“当时我只想着救人,倒也没想那么多。”
说到这里,褚闪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瞪着顾问,“我问你,你今晚到底跑去哪里了?我要不是去找你,能遇上这破事么……”
顾问的眸子暗了暗。
褚闪闪一下子就怂了:“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说就别说了。”
顾问眼中的暗色很快就隐去了,似乎生怕褚闪闪误会似的,赶紧道:“只要你问,我没有不愿意说的,今晚我见那陆凉突然偷偷离席,便担心他又想动什么歪心思,尤其是怕他对生辰宴动手脚……”
他顿了顿,用温柔到让人心颤的眼神看着她:“因为你在那里,我不会让他再有机会伤害到你。”
褚闪闪被他看得害臊起来,连忙躲开他的目光:“那你跟着他,可发现了什么,那个袁丹丹可跟他有关系?”
“没有。”
顾问皱了下眉头,似是也觉得有些奇怪,“我一路跟着他,他的确在朝少君府后院的小路上停留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就走了,径直朝大门而去,而后他就上了马车,马车没有停留……”
不只是顾问,褚闪闪也觉得意外。
陆凉不请自来,参加陆知安的生辰宴,肯定是有目的的,总不能真的只是来给她恭贺生辰。
可他除了在陆知安未能出现时带头找了点不愉快外,并没有做什么其他过分的事,甚至半途就走了,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褚闪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猛地一拍大腿:“对了,少君府大宴,守卫森严,可对来参加生辰宴的宾客们却不会严厉检查,尤其是陆凉这样身份的人。再加上他半途就离开,可能只是为了撇清自己和大火的关系……所以,那袁丹丹该不会是他特意带进府的吧?”
顾问挑了挑眉,对她的脑洞大开进行了质疑:“将少君的爱慕者带进府,让她焚火殉情?后院烧起来,势必引起府兵注意,这火根本不会真的将陆知安烧死,而烧了少君府并不会让他坐上少城主的位置……”
顾问分析得合情合理,褚闪闪一时间也找不到答案。
但很快就有了答案。
少君府生辰宴突然的大火烧得人心惶惶,市井暗地里开始有留言开始传红衣女鬼火烧少君府的事,说是少君私德有损,才引来不详之火。
后来又有人拿陆知安出生时,曾有乌鸦成群落在屋檐的传闻出来说事。传闻也是越来越离谱,陆知安的名声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不过这是后话了。
对于褚闪闪来说,青选赛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九九归真,一元肇始,日月并应,万象更新。重阳这一天,鞠城上遍插茱萸,登高台上祭神祭祖的高香也燃了起来。
南城的青选赛,也算是蹴鞠赛的盛会之一,说它是选拔赛其实并不准确,有时候它更像是一场残酷战争的开始。
赢了,并不意味着你就胜利了,因为这只是开始。可要是输了,那你连加入战争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踢出了局。
重阳日这天,杜如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堆红壳子鸡蛋,一大早就煮好了,临走时塞到每个人手里,吩咐他们一定要在比赛前吃。
“吃了红壳鸡蛋,便会红红火火,交好运,万事都顺利……”
她再三嘱咐。
东山社的球员们都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便都应承了下来,可是不是真的能顺利,没有人心里有底。
甚至是秦炙,也不敢打包票。
可能东山社唯一有信心的人,就只有褚闪闪了。
重阳日开赛,但不代表所有的比赛都安排在这天,青选赛的规矩虽有些不同,但每场比赛下来也要耗费半个时辰,所以圆社一天安排的比赛场次也有限。
但偏偏东山社和凌云社的对赛,恰好就安排在了重阳这日,第二场比赛便是。
鞠城的候赛区内,每个蹴鞠社都会拥有自己独立的帘布帐篷。上午两场比赛,东山社需要候场。
陈回作为候补球员,这次比赛虽不用上场,但他似乎比东山社的人其他球员更紧张。
“欧阳凡,杜虎这个人向来心高气傲的,上次他们输给了我们,这次会不会故意给我们使绊子啊……”
陈回拽着欧阳凡的袖子,像极了临嫁前紧张的小媳妇。
欧阳凡端起桌上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如牛引水似地倒进了肚子里,以缓解口干舌燥。
他的手在抖,他也在紧张,只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才故作镇定:“即使上次没输给我们,在正式比赛上,他也不会给我们放水。”
“欧阳凡说的没错。”
赵荒现在的心情既兴奋又害怕,他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青选赛了,但这次不一样,他有预感他们会成功。
东山社将再一次成为蹴鞠场上的奇迹!
他紧紧地握拳,往日略显沧桑的脸,竟然有了一丝青春的味道,双眼闪闪发光:“我们也不需要他放水,我们会在青选赛正大光明地赢一次,让整个南城都记住我们……”
赵荒打鸡血的宣言并没有引起其他球员的回应,冷清的帐篷里只有他激动的口号。
气氛顿时朝有些尴尬。
赵荒这才注意到,帐篷里只有他,欧阳凡,陈回,还有一声不吭的沈珏四人,其他人不知去了哪里。
就在他准备询问的时候,丁二进来了,他神情有些慌乱,额上还冒着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