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那边阁楼上的公子出到一百两。”
台上的掌柜子兴奋地指向人群后的楼台，那里便是飞云阁招待贵客用的阁楼，不远不近的距离，二楼居高临下，刚好可以把这边看个清楚。
而褚闪闪认为的秘密房间，就在这些阁楼间了。
可此时，褚闪闪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不对，你怎么认出我来的？”她摸了摸脸上的丝巾，发现并没有掉。
“郡主虽遮了脸，但手上的玉镯尚在，衣物也是平日里爱穿的鲜色。”
人群拥挤，顾问淡淡地回着，往她身边又靠近了些。
褚闪闪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哦了一声，又踮起脚尖，越过他的肩膀去找人：“封皓那个跟屁虫呢，怎么没看到？”
“他有些事。”
顾问遮住她的视线，又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调正，指着那台上，“这球王一看便是难得一见的好货，郡主想要吗？”
“想要是想要……”
“我替郡主买下它，如何？”
反派大佬这语气，过于霸道总裁，她害怕！
顾问挑眉：“郡主是在担心我没钱，买不起？”
“你要是没钱，怎么搞事……”褚闪闪“业”到嘴边，就幡然醒悟，没有着顾问的道，“我说你一个质子，没事装什么大款，本郡主要是想要，不会自己买吗？全季，告诉顾公子，咱郡主府是不是穷得只剩下钱了？”
没人响应。
“全季？”褚闪闪回头，见全季正从两个胖女人的中间，艰难地朝她这边过来。
估计是被刚才的人流挤开了。
“妈耶，人也太多了！”全季气喘吁吁，擦着头上的汗，“郡主你刚说了什么？”
顾问好心替褚闪闪重复：“郡主说她想拍下那球王，她想让你告诉我，郡主府是不是穷得只剩下钱了。”
顾问的话音刚落，台上就又响起掌柜激动的声音：“一千两，那边的公子出到了一千两。”
全季的脚一软：“咱郡主府是有些小钱，但这都一千两了……郡主你还是悠着点好了，咱没必要啊。”
“我记得好像是你说的，让我今年再抢一次，把它送给乔森……”
“我就说着玩玩，郡主你可别当真。”
褚闪闪哼了一声，她是想要那球王没错，但成年人就要懂得节制，并不是所有你想要的都必须得到不可。买个球就要一千两，那可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只有败家子才会这么做！
顾问听到乔森二字，微微眯了眼，余光看到之前还在人群边缘那几个跟踪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头，低声道：“郡主，既然不想要这球王，不如我们这就离开如何？”
“走吧。”褚闪闪点了点头，拥挤的人群实在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三人出了飞云阁，顿感空气新鲜了不少。
褚闪闪出来一趟毫无所获，心中难免失望，便打算到处逛一逛，可……身边还有顾问这个拖油瓶，也是不好处理。
她看一眼顾问，端出郡主的架势：“本郡主一会儿有事要办，你自己先回府吧。”
“郡主要去哪儿？”
顾问并没有走，反而跟了上去，他道：“我跟着你身边，也好伺候。”他说这话的时候，又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连那向来冷硬的口气，都是那么柔软。
“我有全季，不需要你伺候。”褚闪闪想要翻白眼，但她忍住了，“再说了，我要去的地方是得月楼，你去不合适……”
褚闪闪并没有想去得月楼，但这无疑是个好借口。
顾问听到得月楼后，脸明显得冷了下去：“郡主为何还要去那得月楼，有我一个男宠还不够是吗？”
褚闪闪打了个冷颤：谢谢啊，她是够够的了！
“我不去得月楼还不行嘛，我就是去到处逛逛，你想跟就跟吧。”褚闪闪举手投降。
飞云阁名气在外，蹴球在蹴鞠界也是赫赫有名，但它得店面却不在青云大街上，反而偏安一隅，藏在百岁道上。相比于人群熙攘，热闹不凡得青云大街，百岁道虽小，却也是颇有另一番生机勃勃。
百岁道店铺不多，道路两旁的小商小贩却是格外的多，尤其是这小吃摊，隔着四五步的距离便是一家。
褚闪闪逛了小半条街，全季的手里已经抱满了。
而她的手里除了右手举着的糖葫芦，左手拿着的煎肉饼和一包梅干，还准备从摊贩手中，接过那碗黑糖豆花，可捣鼓了半天，也没成功。
“我来。”顾问看不下去，伸手接过那碗豆花。
路边的座位已然坐满了客人，褚闪闪于是只能站在摊位边，她朝顾问努嘴：“诶，你喂我几口，我尝尝味道，咱们就去下一家。”
顾问挑了下眉，没有拒绝，用勺子舀了一勺到她嘴边。
“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褚闪闪享受地晃来晃去。
全季抱着一堆东西，还在流汗：“你吃上家的冰橘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还有上上家的闷烧地瓜的时候也是。”
褚闪闪充耳不闻，用手肘将碗推到顾问身前：“真好吃，你也吃一口看看。”
顾问看着眼前纯真的笑容，一时间愣了神。
“你吃吃看啊。”褚闪闪催促。
顾问低头，挡住眼底不寻常的光：“郡主不是知道，我不爱甜食。”
这个女人……似乎真的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对哦，我忘记了。”褚闪闪想起来，又有点可惜地笑，“那你可真没口福，吃甜甜的东西会让人觉得幸福。”
“我已经很久没尝到甜了。”顾问冷声道，“也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
褚闪闪将右手的糖葫芦勉强换到左手，然后拿起勺子，将那豆花裹着黑糖汁从碗里捞出来后，猝不及防地塞进顾问嘴里。
舌尖上传来的甜让顾问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褚闪闪得意地笑问：“甜吗？”
顾问还记得六岁那年，那名好心救了他的厨娘死后，满心仇恨的他遇见了风时卿，他开始表面上伪装成懦弱的废材，暗地里却发狠般的学习武艺，为此他吃过多少苦，好些次都差点熬不过去。他一直活在黑暗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保护自己。
一个在黑暗中蛰伏久了的人，早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
顾问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遇到阳光，可眼前的这道阳光，似乎过于耀眼，耀眼到让他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去抓住，去拥有她……
许久之后，顾问才闭了闭眼，回了一声：“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