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季桓在寺中遇刺。
他树敌众多,太多人想要他性命。
他将我护在怀中,往外撤退,我却故意凑在刀前剑下。
如果他能因护我而死,那就太棒了。
可惜他命硬,只是身受重伤。
我们藏身于佛像之后,他呼吸粗重,半是昏沉半是清醒。
“宿主,动手啊,杀了他,我们就都自由了。”系统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缓缓地抚上了袖箭,只要一箭射穿他的心脏,就都结束了……
他睁开了眼睛,目光沉沉,比雾还浓。
“闻初,你会得偿所愿,但不能是现在。”
我的心快跳了两拍,他好像知道,我想要杀了他。
我咧开干裂的嘴角,尝到了一丝血腥,“可我已经等不及了。”
“杀了他,闻初,杀了他。杀了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系统的话盘桓在我脑海之中,逐渐主导我的身体。
若杀了他就能解脱……我抬起了手臂。
“闻初,不要听系统的话,杀了我,一切也不会结束,它会害死你的!”
季桓说完,便彻底丧失了意识。
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为什么知道系统的存在?
他为什么,能听到系统的声音?
15
我终究没有杀了季桓。
他的部下找到了我们,护送我们离开。
不过他依旧生死未卜。
我藏在书房的药方派上了用场,宋时秋以谋逆大罪,将他打入死牢。
“为什么不杀了他!”系统歇斯底里地质问我。
“他为什么知道你的存在,为什么能听见你的声音?”
系统不能说谎,但是可以不回答。
“在我知道真相之前,他不能死。”
系统沉默半晌,“你会后悔的。”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与洛思思一道嫁给了宋时秋。
我被她做成了人彘,放在桶中日日赏玩。
她甚至命人将我脑袋砸出了一个洞,插上一朵鲜花。
“真是上好的肥料,可惜,你等不到季桓回来,看见你如此美丽的样子了。”
几名医士鱼贯而入,将我抬入一个药房。
疯医嗅了嗅我的鲜血,道,“确实是杳莲的味道,可作为药引。”
于是他一点一点割去我剩下的皮肉,投入丹炉之中。
“你别怪我,大疫横行,需得杳莲为引,怪就怪你吃了杳莲。你不死,天下人就要死。”
这话在暗牢之中,他也与我说过一次。
我尖叫着醒来,大哭着摸我的四肢,我的皮肉。
梦境太过逼真,疼痛太过彻骨,我还以为,我真的变成了人彘。
系统说:“这只是个开始,闻初,你最好乖乖听话。”
16
宋时秋对我旧情复燃,他说季桓大势已去,让我尽快脱身。
“闻初,若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进入王妃。”
我看着他,笑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做妾?”
他目光闪烁,“总好过与季桓一道伏诛吧。”
我点点头,“王爷说的是。”
“你同意了?”他抱着我,在庭前打转。
我垂头看他,见他目光浑浊,装满了贪婪与算计,再不是当年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年。
我才看透了他,他哪里是爱我,分明是求而不得,心有不甘。
我想若系统现在威胁我说要杀了他,我大抵只会说声请便。
原来我也这样薄情。
17
作为交换,我让宋时秋放我去天牢见季桓一面。
这些天,系统一直让我重复梦见自己被做成人彘。
一天一天过去,我总能梦见更多。
梦里我很早就结识了季桓,与他相爱,许下终身。
梦境太过蹊跷,太过真实,我愈发觉得,也许梦里的一切确曾发生。
毕竟我真的吃下过杳莲,在十二岁的时候。
季桓瘦得只剩下骨架,伤口无人处理,已经生蛆。
我用刀剜去腐肉,给他上了上药。
然后,我看到了他腋下许多年之前的刺青。
那是两个字——
闻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