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农人说能带他们见谷主,白沐有点不相信,毕竟这只是区区一个农民而已。
“谷主愿意见我们吗?毕竟我们就这样进来不合规矩,但陈大哥实在等不了了。要不还是不要告诉谷主我们进来了,我们把陈大哥交给你我们就出去了。”白沐故作退让道。
这么说,农人还真有点相信这群外面进来的人了。且不说他们确实带着重伤的陈副手回来救治(孟谌楚打的),而且那条通道也只有谷内人知道,假若会有‘外面的’要进来求医,也是蒙着面带进来的,这说明这群人深得陈副手的信任,否则通道不会告诉他们(白沐从陈思启的记忆里提取的),再者,白沐的语言中对陈副手的信息很熟悉,应该是熟人。
面对白沐的考虑周全,农人思考片刻道:“这样吧,你到我家住吧,现在晚上又是曼陀罗花花季你们走不了的。既然你们是陈副手的朋友,那你们就在我家暂住三日吧,三日花期过了,你们再离开也不迟。”
尽管白沐确实在想办法留在药王谷,可这农人刚才还一副惧怕的样子,怎么就突然不害怕他们这些外面进来的人,反而还肯收留他们呢?这剧情转换的这样快的吗?白沐愕然,不禁问农人道:“大叔,你是什么人?怎么敢……”
农人“呵呵”大笑:“我啊,我只是个普通农民。”
白沐嘴角抽动,实在不懂但也没说什么,只能跟着农人回家,跟在后面直说“多谢大叔”。
农人大叔家不大,但住下白沐他们刚刚好,农人大叔安置好白沐他们后,就急急忙忙把重伤依旧昏迷的陈思启带走了,白沐则偷偷让姜秋去跟。
“拒绝。”姜秋傲娇。
白沐无奈地给了阿凉一把小鱼干,指了指姜秋恨恨道:“快给他吃,吃完赶紧的。”
阿凉开心的把姜秋抱到一边。
“真是古怪,那个大叔什么来头?怎么敢收留我们?”白沐越想越奇怪,越觉得其中有诈,她看待事物的方式一直信奉的信条是,无利不起早,她总觉得这个农人大叔要图谋些什么。
“你没有在陈思启的记忆中看见过有关这个大叔的事?”白翎儿问道。
白沐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然而一无所获,沮丧地摇摇头说:“他的一生平淡无奇,除了进来的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其他记忆看了也是浪费时间。而且我就算看见了,我记性这么差,肯定也不记得了。”
相对于白沐认为农人有企图,孟谌楚倒是持相反的意见,开口道:“那位大叔为什么就不可以只是单纯的想帮我们?难道做什么事非要有什么目的吗?”
面对孟谌楚的质问,白沐不说话,不是无言以对而是不想和他理论。白沐和孟谌楚在待人接物上有非常大的分歧,她早就知道他们的价值观有根本性的不同,那就主动避开好了,白沐不喜欢吵架,心里会不好受。
阿凉在一旁是从来不会加入这种火药味极浓的战争的,她正喂姜秋吃白沐给的农人大叔临走时给姜秋找出来的小鱼干。
“秋秋,好吃吗?”阿凉问姜秋。
“好吃,我还从没吃过这个。以前跟着白沐大鱼大肉吃惯了,这鱼干……味道甚好!”姜秋颇为满意,吃得也开心。
阿凉眯着眼笑得开心,大人的那些事情她向来看不懂,她只知道她的秋秋现在很开心,那她也开心。
夜很深了,农人大叔还没有回来,白沐心里总不踏实,完全睡不着,而白翎儿和阿凉都睡熟了,阿凉的小脑子整日不用想事,睡得更香了,还不停的流口水,枕头湿了好大一块。白沐不想翻身吵醒她们,索性就一个人偷偷爬起床出了房门。
月色很浓了,更深露重,白沐忽然发觉已经深秋了,想她逃出来的时候也不过刚刚立秋罢了,一眨眼都离开东澧城一个多月了,离开白黎一个多月了。入夜之后颇有些冷,白沐靠在廊前的栏杆边,搓了搓手臂,打算回去偷偷再拿件外衣出来披着。谁知还没转身,身上就披了件衣服,熟悉地苏合香让白沐定下心来,也没往边上看,只嘴唇微扬,懒懒地问身边人道:“翎儿,我吵你了?”
白翎儿轻抚白沐的头发,温柔道:“没有。”
白沐安静的闭着眼,感受白翎儿一下又一下的安抚,心像浸在一汪温暖的泉水里,烦心事暂时抛在了脑后。
白翎儿静静看着白沐的眉眼,才短短一个多月,眉头就有了淡淡的皱纹了,白翎儿心疼得轻轻将食指按在平白沐眉间。白沐也不动,只是睁开眼笑着对白翎儿道:“怎么了?也不怕把我弄笨?”
白沐一脸无所谓,白翎儿却心疼道:“至于吗?就为了躲婚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若直接和大人说,大人会和国主商量着取消婚约的。”
听到白翎儿这样说,白沐收敛了笑意,脸上是从未在旁人面前出现过的沧桑:“翎儿,不可能的,你知道师父,他不会的。我也不是不愿意嫁,你也知道我向来听师父的话,师父让我做的事,我不会有怨言的。只是这次,我想再,晚一点点。”
此时的白沐没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没了事事尽在把握的自信张扬,没了腹黑的小心机和无聊的恶趣味,却变成了个面对自己的不听话而苦恼内疚的孩子。
白沐看着农人大叔院子里的葡萄架,想起白府里白黎亲手在葡萄架下为她搭的秋千,痴痴地问道:“翎儿,师父会不要我吗?”
白翎儿抱紧了白沐,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大人知道沐儿是最听话的。”
白翎儿轻柔的手法又让白沐莫名的想起孟谌楚来,孟谌楚对她温柔体贴还宽容忍让,就像白黎对她一样。
就在白翎儿拥抱白沐的时候,树影处站着一个人,静静的看到了一切,听到了一切。孟谌楚挺拔的身姿藏在树后,手里拿着一件自己的外衣,是想给白沐披上的。
孟谌楚从没见过白沐露出那样担心的表情,在他的印象里,任何事白沐都能想得很全面,只要她参与,很少有事会脱离她预想的轨道。可是她在担心,那个国师,她的师父会抛弃她,甚至她还说她听话的会嫁给那个王子的。
孟谌楚的心里很堵,非常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