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躺在自己专属的大躺椅来,一遍晒着太阳,一边啧啧感叹觉得自己回东澧的这两天,胖了不少。
在她边上摆了个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面摆着个鱼缸,鱼缸里小丑悠然地飘在水面上,翻着个肚皮,鱼缸里的水被太阳晒得有点温暖,小丑看起来很喜欢的样子。
白沐悠悠然地晃着自己的摇椅,这些天由于不愁花钱,喂给小丑吃的也多了,这鱼颇有越长越大的趋势,之前还能借着鱼缸里的鹅卵石藏两藏,结果现在却已经不能在鱼缸里好好游着,小丑已经有四分之一个鱼缸大了,随便游一游尾巴就扫到了鱼缸壁。
白沐细细想着,要不然哪日让总是在外面闲逛的阿凉给她带个鱼缸回来。
阿凉不像白沐,闲不住,总是有事没事拉着姜秋出去,恰好姜秋想实验一下自己到底能离白沐多远,于是乎,这一人一猫不着家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哪怕姜秋溜达出去了三个时辰,白沐也感觉不到心脏疼了。
翎儿也少在家,白沐不知为什么,这上官狄自从回来了后,隔三差五就要来找翎儿。白沐自然是看不惯上官狄这样子的,于是跟着上官狄隔三差五就邀请慕昀来府上玩,慕昀似乎没什么重要事,反邀必应。
每每这时,白沐看着上官狄吃瘪的样子,都心情甚好,连带着看慕昀都顺眼许多,她也感觉到慕昀因为自己的“善意”,对自己也友好了许多,甚至有点讨好的意味。
白沐真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一箭双雕,不仅膈应了上官狄,而且以后再利用慕昀都方便了许多。
其实若是白沐知道慕昀对她略微讨好的真实原因后,她一定会恨不得拍烂自己的天才脑袋。
其实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慕昀本就对白沐心里有愧疚,他以为白沐会狠狠给自己下绊子,但没想到到了东澧之后,白沐非但没给自己下绊子,还热情的邀请自己来白府玩,每次来都能碰见好看温柔的翎儿,哪怕边上有上官狄那个惹人烦的,但慕昀真不把手下败将放在眼里,这些天他已经渐渐敢和翎儿说上几句话了,这都多亏了白沐了。
许久之后慕昀和白沐闲聊时说起这些事,白沐的表情活像吞了虫子,恨不得立刻去找上官狄两人好好抱头痛哭一翻。
当然,这时的白沐没有任何自家的白菜有可能被野猪拱了的自觉,她本来在这方面就神经大条,再加上心里有事,只顾着让慕昀去膈应上官狄了,全然忘记了慕昀也是个雄性。
白沐心里憋的事挺多,姜秋最近又急着让白沐给他另外找副身子了,这回不是闹别扭,是这身子有点撑不住姜秋了;阿凉有几次都被上府给白沐送拜帖的官家人看见了,还被问了姓名,估计下次送拜帖的时候会从阿凉下手;白黎最近总是皱着眉头,似乎王上又为难他了。
还有孟谌楚,白沐抛开自己心中对他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只单单想着孟谌楚有可能是她亲哥,她心里就有点古怪。面对自己有可能的亲人,她竟然一点也不想和孟谌楚摊牌,甚至还后悔自己的执着来。
“唉……”
白沐轻叹口气,伸手到鱼缸边,指尖没入了水里,原本在水中央漂着动都不动的小丑默不作声的漂到白沐手边,还悠悠然地转了个圈,然后,它的肚皮就刚刚好在白沐指尖下面。
白沐看也没看,轻笑,指尖微动,给小丑挠着肚皮,小丑看着光滑赤条条一条鱼,可是摸起来却不是普通鱼那样滑溜溜的手感,有细微的茸感,还算不错。
小丑乖得很,最省心的就是这条鱼了。
“小丑,你说,这事儿,怎么这么多啊?”
白沐很是惆怅,只想每日宅在府里晒太阳,逃避现实,能逃多久逃多久。
小丑叽里咕噜吐了一连串泡泡,白沐没回头看就知道,因为她听见噼里啪啦一阵泡泡在水面上爆开的声音,声音其实几不可闻,但白沐就是能清晰的听见,还能听懂其中的意思。所以啊,她家小丑鱼能耐着呢!
白沐苦笑道:“你别安慰我了,乖乖晒你的太阳,别长太快了,太辛苦,唉……”
小丑:“噼里啪啦……”
白沐:“那又怎么样?你这么小就是小孩子,我管你活了多少年。”
小丑:“噼里啪啦……”
白沐:“嗯,这才乖嘛。”
小丑:“噼里啪啦……”
白沐:“……提他做什么?而且,爹爹不能随便叫的,我不是早就教你了吗?”
小丑:“噼里啪啦……”
白沐:“是他把你送给我没错……”
小丑:“噼里啪啦……”
白沐:“是我让你叫娘亲没错……”
小丑:“噼里啪啦……”
白沐:“……闭嘴吧,不然就吃了你。”
小丑再没噼里啪啦了。
一人一鱼又晒了会儿,没多时,管叔来了。
管叔手上端着盘刚刚做好的红糖糍粑,糍粑上铺了层红色的被熬成了液体的红糖,红糖上还浮着一层薄薄的黄豆粉,一看就是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儿呢!
白沐立刻收回搭在鱼缸上的手,愁苦的表情立刻喜笑颜开,立马起身向管叔走过去,独留少了爱的抚摸的小丑在鱼缸里幽怨地冒着头。
管叔将糍粑交给白沐,还贴心嘱托:“小心烫,刚做成就给你带来了。”
白沐眼睛都笑眯了,立刻跑去将糍粑端在了手上,她当即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一边小心翼翼的吹着,一边和管叔打诨道:“管叔啊,又被窦姨赶出来了?你这不行啊。”
管福听了白沐的话顿时黑了脸,白沐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伤口,他还真是被窦芳从厨房里赶出来的。
管福不悦:“你闭嘴,吃你的。”
白沐乐呵呵的吃着,这时管叔又说了件事,让她顿时没了吃下去的食欲了。
管叔道:“对了,你之前想取库房里的鲛人油,有是有,我也找着了,但是……”
白沐开心吃着糍粑,吃得嘴边都是红糖,模糊不清道:“说啊,但是什么?”
管叔道:“大人不同意。”
这话一出,对白沐犹如晴天霹雳,这鲛人油不给,姜秋还不得烦死她啊?!
白沐嘴边还咬着半块糍粑,难以置信道:“这东西府上不是很久都没用过了吗?师父怎么就不肯给了?”
管叔无奈解释:“不知道,但估计大人是有什么别的用处,你素来知道大人的,从来就不是小气的人。而且,丫头啊,你这次怎的要起了鲛人油了?”
白沐慢条斯理的把剩下的那口糍粑咽下去,敷衍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想起府上有,想找出来玩玩,既然师父不肯,那还是算了吧。”
管叔一看白沐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敷衍,警告道:“最好老老实实算了,大人加固了府库上的防御阵法,这回真不是像以前那样你挖个洞就能进去随便偷东西了的。”
白沐:“……知道了……而且,自家东西怎么能叫偷呢?那是拿,管叔你用词注意点……还有啊,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吗?挖洞的事不拿出来说,我不要面子的啊……”
白沐撅着嘴怨声载道,管叔总算觉得报了白沐嘲笑他的仇,笑呵呵的催白沐快点吃完,他好把盘子带厨房去。
白沐:“切……”
午饭时分,众人都回来了,白黎却没回来,估计是又被留在什么地方处理事情了。
由于慕昀来了,所以算得上家中有客,更何况慕昀是别国的将军,于是中午的菜弄得丰盛了些,而且说实话,没有白黎在餐桌上,人不仅多起来,而且气氛也很热闹。
趁着大家吃得高兴,中间白沐对阿凉和姜秋道:“你们下午还出去玩不?”
姜秋是妖怪的身份,在场诸位皆知,且慕昀和上官狄都是见过世面的,没怎么大惊小怪,很平和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阿凉和姜秋听了白沐的发问,默契度十分高的同时摇了摇头。
白沐了然,然后当即对众人宣布道:“那下午我们就去上官家的狩猎场看看,看能不能给姜秋找个合适的身子。”
白沐是慕昀的恩人,她说什么慕昀都会答应,更何况是这样的小事,正好,他也想见识见识上官家的狩猎场比他家的如何。
翎儿自然没意见,还笑着伸手摸了摸姜秋,给他喂了好大一块红烧排骨,完全忘记了白沐和姜秋身上的灵契了。
唯独上官狄不同意:“去我家狩猎场都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还这么多人,白沐你这回真……”
后面话他一下没说出口,因为白沐一个眼刀飞过来,吓得他心头一紧,好在他机灵,当即话锋一转,道:“真好!我家狩猎场许久没人去了,你们去了我可开心了!”
白沐淡淡的收回自己的眼刀。
白沐这回如此积极,是想借此封一封姜秋的猫嘴,然后给她点时间去好生求求白黎,她师父她知道,再贵重的东西只要她撒撒娇也就给了。
午后,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朝着上官家的狩猎场去了。
去之前上官狄提前命人去知会了狩猎场一声,作为上官家的独苗苗,上官狄去哪都是横着走的,于是这么一句简单的知会,等他们到时,就看见通向狩猎场大门的两旁已经站了两队整整齐齐的人马等在那了,一见上官狄,就声势浩大的整齐喊了声“少爷!”,白沐感觉到整座山都震了两震。
独苗苗就是好,在哪都被供着。
白沐很是羡慕了一番上官狄,然后更坚定了绝对不能让上官狄得逞的念头,翎儿若嫁过去,还得费力气给上官家生男丁,若生不出,上官狄定会纳小妾,若不纳小妾,只单单做个当家主母岂不是也要累死她家翎儿?这怎么能行?所以上官狄是坚决要远离的。
阿凉不在乎这阵仗,因为早知道这趟是给姜秋寻个新身体的,于是自顾自的马上就跑进去了。而门口的两队人马丝毫不慌,阿凉从他们身边跑过都好像没看见似的,都面带微笑的看着上官狄。
上官狄自小被这样的待遇弄得烦透了,自然没什么好脸色,顶着重压就进去了。
白沐在后面挽着翎儿的手慢慢悠悠的走着,同时暗示慕昀道:“猫都已经进去了你就不怕出什么事儿?”
听了这话慕昀才把眼睛从翎儿身上移开,慌乱的“哦”了两声,也立刻跟上去了。
现在只有白沐和翎儿走在最后。
她们走进上官家的狩猎场,这地方挺大的,皆是密林,危机四伏。
这种狩猎场和普通的狩猎场不同,普通的狩猎场里面是动物,而这种狩猎场里最主要的猎物不是动物,而是妖物。
一国武将与兵士,是不能灵修的,灵修讲究一个“灵”字,而武将与兵士手中沾染的无端杀戮太多,灵修不仅不能增强他们的力量,反而会使他们走火入魔,成为邪物。
但不能灵修,他们可以武修。
有些有权势的武家,会有自家专门武修的场地,其中利用本就有灵力的妖物来提高自己的能力,是很重要也是很普遍的一个现象,这也是为什么上官狄和慕昀十分轻易的接受了姜秋是妖的说法,都是自小见惯了的,或者是说,杀惯了的。
上官家不愧是东澧最强的武家,最得依仗的将军府,狩猎场就是一整座山,不知里面是多少被囚禁在此且穷凶极恶的妖物。
白沐走进去没多久,就觉得自己后脊背发凉,紧紧抓着翎儿道:“这地方挺阴森哈……”
翎儿倒是不怕,她手中提着碧落剑,轻易小妖物不会惹她们,就算是大妖物也没什么,武修之人能打得过的,于她而言都不值得一提。
这方面,翎儿从不谦虚。
所以翎儿非但没觉得害怕,还觉得自己身边总算少了上官狄,耳根子清静了不少,于是悠闲问白沐道:“你是有话和我说?”
否则也不会单独和她走这么后面来了。
“要说快说吧,不知道等会儿还有没有机会了。”翎儿这话说得很是语重心长,从中能听出不少沉重来。
白沐这时候还不忘调侃道:“姑娘,你这话里有故事啊。”
翎儿无语:“不说我走了。”
“说说说!谁说我不说了……是这样,这鲛人油,只有咱们府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