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不是个会去主动找架打的人,然而当她摸清阿凉体内的另外一个魂魄是只九尾狐的时候,就十分有底气战胜它了。
白沐体质特殊,对于绝大部分具有攻击性的术法都有心无力,连普通的拳脚都学的差劲。偏生白黎又是个招人恨的,在白黎身边这么些年,若是白沐不学点傍身的本事,还真活不到今天。所以白黎特意给她寻来千画,送她去青丘待了三年。而在青丘的三年里,白沐的师父就是此时的青丘之主、为世仅存的最后一只九尾白狐——瑶姬。瑶姬原本十分轻视白沐这个学生,因为白沐不过凡人,奈何白沐在蛊惑人心、控灵纵魄这类的术法上极其有天赋,甚至超越了她一向引以为豪的大弟子,同时白沐也是个极其刻苦的,渐渐出类拔萃起来。瑶姬爱才,又不肯教白沐绝学,又不舍得放白沐走,百般纠结之下,就对外宣称白沐在一次外出试炼中死了,其实秘密传白沐绝学。
白沐不会妄自菲薄,自以为自己得了青丘之主真传就在魅惑之术方面天下无敌,但是对方身上九尾狐的气息白沐再熟悉不过了,九尾狐妖又只是个没了自己身子的灵魂,白沐要是打不过它,可真就对不起瑶姬的倾心传授了。
“阿凉”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向后飘去,红衣翻飞,轻轻落在离白沐一丈开外的地方。“阿凉”看起来并不慌乱,依旧浅浅的微笑着,美艳无双,“阿凉”微笑着说:“你怎么知道的?”
白沐随手取下发间的千画,漫不经心的说:“你身上的狐狸味,多浓的桃花香也盖不住。”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随意的倒出了些红色粉末抹在千画上,千画确实是只笔,白沐也如拿笔一般握着千画,平静的看着“阿凉”。
“呵,”“阿凉”轻笑出声,“怎么?姜秋就找了个这样的女娃娃来救他的心上人吗?小娃娃,你是想给我点颗朱砂痣吗?”
白沐没有否认,而是看着“阿凉”,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要占这么弱的身体?不过是个三百多岁的小妖。”
“阿凉”听闻此言,掩面而笑,“咯咯”的笑声在街道上回荡,配上“阿凉”妖艳的妆容,画面很是诡异。“阿凉”笑着说:“姜秋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没和你说?我们可都看着呢,三百多年,这具身子被他养的灵力充沛异常,不过三百年的桃花树妖居然可以幻化成人形,这对我们来说,当然是最好的器皿。”
白沐不由得反问:“你们?”同时不着痕迹的扭了扭手腕。
“阿凉”很满意白沐这幅什么都不清楚的白痴模样,巧笑嫣然的继续说:“对,我们,但是只有我,只有我得到了。”它将手举起,满意的端详着这具完美的容器,承载灵魂的容器。
白沐无视“阿凉”的自恋,重复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谁?”
“阿凉”笑着说:“真的想知道吗?也行,告诉你,反正他们也翻不了什么大浪,而你,也即将成为我的养料了。”说着,轻轻捋了捋自己耳边的发丝,继续说道:“他们啊,是在无尽森林的可怕家伙呢!许多人都知道,无尽森林不过是个牢笼,关着一些上古妖怪,我就是其中之一。其实也会有新的妖怪被送进来,只是都被我们,一点一点撕碎了呢!”“阿凉”的眼眸里染上了嗜血的光芒,脸上突然浮现了浓浓的恨意,“我们只能通过杀掉别的妖怪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不过是为了逃出来,为了自由!但是我们做不到!完全做不到!然而希望出现在了一个小男孩身上,”狂热的恨意迅速褪去,“阿凉”脸上又浮现了淡淡的笑意,“看到那个男孩我们突然想起一种方法,很简单很简单——夺魂。不过是要毁去自己的身体,与自由相比,这不算什么。只是那男孩身上有封印保护他,我们接近不了他,但是,他留下了一颗种子,一颗桃花树的种子。”
“那你们怎么就认为阿凉是最完美的容器?”白沐疑惑道。
“姜秋不知道,我们可都在暗处默默看着呢!姜秋浇灌这桃花小妖的树汁,取自神之树——三珠树。”“阿凉”得意的向白沐抖落。
“三珠树”三个字轻轻巧巧的落在白沐耳边,却如同惊雷一般在白沐耳边炸开。三珠树,其为树如柏,叶皆为珠,一曰其为树若彗。这种树从没人见过,也只有《洪荒志》中有记载,传闻这是神种之树,后随神陨落后一起消失了。“你确定?”白沐怀疑的反问“阿凉”。“当然。”“阿凉”很中意白沐的吃惊样子。
白沐低着头整理了一下思绪,抬起头时,已经全没了混乱的神色,眼底一片平静,说:“你没用了。”
一下“阿凉”周围华光大盛,“阿凉”才反应过来中了白沐的计,刚准备逃离,一转身,就看见之前追自己的道士从街道旁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手中结了个法印,嘴里振振有词,“阿凉”听清了一星半点,是缚妖咒!
“阿凉”奋力挣扎,奈何之前就已经被孟谌楚伤了,如今妖力大不如前,哪里挣脱的了?只能绝望的看着白沐走到自己面前,握着笔在自己的眉心一点,瞬间比当初自毁身体的痛苦更强百倍的痛苦席卷全身,“阿凉”发出极其尖锐的惨叫声,像婴儿的尖叫声,又更加凄惨,杀伤力极强。
白沐听见这声音却面色如常,孟谌楚要结法印,防止这声音波及周边百姓,以至于没有空为自己抵御,他感到尖锐的声音快要刺破自己的耳膜了,头也痛得很,非常痛苦。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一双小小的手从他后面捂住了他的耳朵,是白沐。孟谌楚发现白沐不知道什么到了自己后面,而那只笔却依然在“阿凉”的眉心前。渐渐的,在白沐的帮助下,声音没那么尖锐了,孟谌楚的头也没有那么痛了,孟谌楚动了动头,示意白沐可以把手拿掉了。
白沐从孟谌楚身后重新来到“阿凉”面前,重新握住笔,大喝一声:“诸邪退散!”用力向后一拉,一个红色九尾狐样子的灵魂就被白沐从阿凉身体里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就要往别处逃,白沐哪里会留后患?提起笔猛地朝那灵魂一掷,千画就直直的插进九尾红狐的灵体,刹那间,便魂飞魄散,连尖叫都没在留下。
阿凉一点点变回十岁的娇小模样,缩在对此时的她来说宽大的红衣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