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歌静静的看着阁主,想听他接下来的话,可是他却又不说了,重新换上了微笑的面具,问梦歌:“答应与我的交易吗?”
梦歌选择相信阁主,若说要将百鬼梦给其他人,梦歌一定不放心,而给眼前人,梦歌却完全不担心百鬼梦会被拿去做什么坏事。梦歌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喝下,笑着对阁主说:“明明之前,你还是只什么也不懂的小瑞兽,如今居然也有了挂念的人了。”
阁主但笑不语。
交易达成,她,就失去了她的一切了。
阁主得到了百鬼梦,成为了百鬼梦的新主人,通过百鬼梦看到了他的过去,发现他确实入了轮回。
听到这个消息,梦歌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凄然。欢喜的是,她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凄然的是,她与他终究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们连一丝一毫的缘分都没有,竟然生生错过了六千年!
阁主将梦歌的残魂封印在了一个镜子中,使她得以用镜灵的身份存在下去。这也是阁主说她是死物的原因。死物是没有感情的,而她是有了爱的梦歌,这是一个错误,她本就不应该存在。百鬼梦易主,拥有着感情的梦歌就会消失,会有另外一个全新的梦歌出现。这世间,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化作镜灵后,她曾无比痛恨自己这幅样子,已成妖的自己再也无法说自己曾在昆仑虚待过,但只要想到能见到他,梦歌如死灰的心又有了一点希望,只要能见到他,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真的找到了,那天阁主对着镜子,笑着说:“你出来吧,我找到他了。”
听到这话,梦歌猛地从镜子里钻出来,铜镜“嗡嗡”震动,若不是阁主眼疾手快扶住了,梦歌今日定然落得个神形俱灭的下场。
梦歌心跳得非常快,浑身冰冷,后背却一直在冒冷汗,浑身上下都是麻的,她不知道说什么,以至于刚一说话,泪水就夺眶而出:“你……再……再说一遍……”
阁主好脾气的又说了一遍:“找到了。”
听了这话,梦歌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六千多年没如此哭过,她心里不停地默念,找到了,竟真的找到了,“哇——”的一声痛哭出来,六千多年等待的痛苦,在这一刻重新释放出来,以致她最后竟然哭得昏厥过去。
阁主带她去见他。
春日里,小湖边,柳树下,他就站在那里,背影同之前在九天之境上一模一样,他转过身,梦歌发现他的样貌变了,刚想质问阁主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那个男人对她说:“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梦歌有点不知所措,又听见那人又说:“我梦里总有个姑娘,她同你长得很像。”
听到这话,梦歌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她抬头迎着朝阳,笑着问眼前人:“你叫什么?”梦歌笑得明艳动人,那个男人看得呆了,愣愣的回答:“陈旭。”
日后的许多天,梦歌都同陈旭在一起,阁主已经离开了,因为他们的交易已经完成。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非常快乐的时光,梦歌很早之前就放弃了让他重新觉醒的念头,他就做陈旭很好,原谅她变得贪心,人类的他不仅能够回应她的爱,还会像此刻一样,向她求亲。
“歌儿,我想娶你。”陈旭的脸有些红。
这是梦歌七千年来最幸福的时刻,她捧着他的脸,哽咽着说:“我从没想过能嫁给你,这一切好像梦一样,我从不做过梦,我一直以来都是为别人编织梦境,我曾向神明祈求我能做一个梦,有关于你,如今,神是不是听见了?”
陈旭轻轻亲吻掉梦歌的眼角的苦泪,笑着说:“怎么总是说些造梦做梦的胡话?”
婚礼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梦歌没有娘家,她就请了阁主一人,于她而言,阁主对她有重恩,尽管两人只各取所需。
婚礼当天,阁主来了,还是一袭白衣,他的贺礼有许多金银财宝,陈旭的家人再也无法说梦歌是个什么来路不明的野丫头。阁主还是那样的微笑,他当着着所有到场的宾客的面对陈旭说:“你若待她不好,我定饶不了你。”意思是,阁主他,是梦歌的娘家人。梦歌很感激阁主,被丫头牵着由阁主跟前过的时候,轻声向他说了句谢谢,谁知阁主也轻声对她说:“最后面的箱子里放的是千年灵芝,千万别让陈旭当补品用了。”梦歌哑然失笑,阁主什么都考虑到了,人终究没有妖的寿命长,千年灵芝又可以让他们多在一起很多年。
在“送入洞房”的声音中,梦歌的幸福感到达了顶峰,从此,她就是他的妻了。
梦歌幸福而又甜蜜的等待他的到来,不由自主的因为即将到来的事而脸红心跳,她此时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为爱情的美好感到幸福,自从和陈旭在一起,她就以为自己是人类了。甚至在那个毁掉她所有一切美好的道士到来的时候,她还是这样以为的。
梦歌怎么也想不到,当陈旭穿着大红色的喜服,颤抖着问她“你是不是妖?”的时候,这场梦,还是碎了。
那道士冲进她的新房,一把掀开她的盖头往她的头上贴了张符,梦歌没有防备,一时间头疼欲裂,远处的镜面不停地现出光华,她想逃,却逃不了,那张符把她给定住了。
梦歌头疼得眼睛充血,模模糊糊的看着陈旭害怕的看着她,手中颤抖的举着一把写满符文的匕首,匕首对着梦歌,他问她:“你是不是妖?”
梦歌此刻心如刀绞,并且还头痛难耐,面色惨白却还笑着问他:“我若是妖,你当如何?”
那老道猛地将陈旭往前推了一把,说:“去呀!那妖孽承认了!”
陈旭摇着头后退两步,竟然不由自主的哭了。
梦歌见陈旭顾念旧情,挣扎着想向他爬过去,谁知陈旭见梦歌过来,竟吓得一脚将梦歌踢开,梦歌吃痛,在地上翻滚两圈,突出一口鲜血。梦歌看到他这个样子,眼角划过一滴泪,瞬间心如死灰,冷笑一声说:“哼,你终究还是比他不得。”
陈旭一听此话,收住了哭泣,眼睛通红,眼神突然变得可怕,他颤抖着声音问梦歌:“真的有一个他,对不对?你喝醉的时候总是会喊他的名字。”
梦歌怆然一笑,说:“那是自然,你不过是个替身。”
陈旭眼睛通红,一怒之下,将匕首送进了梦歌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