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在白沐的威逼利诱下,小丑和凤凰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白沐心中大部分的疑问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死神是无法夺取生神的身体的,所以就只能遏制了她身体自我恢复的能力。所以白沐会像人一样生老病死,但到了一个节点,也就是她死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机能会瞬间复原,陈旧老朽的身体重新变成初生婴儿,又开启她新的一生。
与之同时的,记忆也会随之失去。
然而,这次白沐碰上自己当年陨落时失去的一根小腿骨,这使她被死神封印的能力得到了一点解封,记忆也就随之得以恢复了。
凤凰和小丑说起来头头是道,好像是相当懂的样子。
结果白沐一个板栗敲在小丑头上,怒道:“那当初你也不提醒我两句?!”
小丑委屈得直撅嘴巴:“那我还不是想让娘亲你能好好的嘛……而且是白泽不让我说的……娘亲我看你心里一点都不怨白泽,你从来最偏袒他……”
白沐白眼一翻,敲了敲凤凰前的桌子用眼神威吓道:“继续说。”
凤凰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继续说着。
“我们当初这些个妖兽,都想不想让大人您的昆仑墟淹入冥海,于是拼死抵抗,可奈何我们就是合力都斗不过死神,有几个战死了,譬如青龙,还有几个被封印在了冥海下面,譬如白泽和麒麟,剩下绝大多数都被封印进了百鬼梦里,问题是百鬼梦本身忘了这件事,一心一意就是去找那个叛徒,然后,就是循循环环轮回生世了这么久的时间。”
白沐注意到一件事情,就是这些神兽并不自称自己为神兽,同时对姜秋和孟谌楚有态度非常明显的变化。
所有人都觉得姜秋为叛徒却又不替她报仇,对孟谌楚态度温和甚至热情却又一直劝她杀了他。
针对白沐这个疑惑,话唠凤凰又开始事无巨细的解释。
“秋那家伙居然背叛了您杀了您喜欢的凡人,引出来这么多的破事,我们当然同仇敌忾了,不过您一向是最偏爱他的,我们自然也不好做什么。大人相公作为您最喜欢的凡人,我们当然是要尊敬的,何况杀您也不是他本愿,我们心里都清楚,不过您只有杀了他才能赢这个赌,所以我凤凰斗胆劝劝您,要不还是杀了他?”
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讨论一颗白菜。
白沐一拍桌一横眼:“过分!再提,再提我就拔光你的毛!”
凤凰立刻闭上嘴。
白沐眯着眼敲小丑面前的桌子:“你说。”
小丑也很不想出卖白泽,虽然白泽几次三番都叫他一定要严密咬紧口风,但他生怕自己再不说他娘亲也就是白沐不理他了。
“这么多年,大家一直处于沉睡之中,好在三百多年前,白泽苏醒过来了,于是玄武,朱雀,还有这只臭凤凰,能被找到的都被他救了出来,他不忍心再看娘亲这样在轮回中世代折磨对方下去,于是想了个计策,想让那时候的娘亲亲手杀了他。”
小丑指了指孟谌楚。
孟谌楚此刻脑袋都是懵的,把这群人说的话全当猎奇故事听了。
不过白沐作为已经恢复部分记忆的当事人之一,却表示自己有印象。
“可是我记得,三百年前那一世……额……那一世我好像爱上的不是他吧?”
“嗯?”孟谌楚一听这瞬间就有代入感了,“不是我还能是谁?”
眼瞅着孟谌楚的陈年老醋要压不住了,小丑赶紧接嘴解释:“几千年的时光,碰上是缘,爱上是份,虽然每一次都能碰上,但也有可能是作为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毕竟转生方式不一样嘛……哈哈……哈…哈……”
孟谌楚面带礼貌微笑,表示这个理由勉强接受,但心里一想到白沐前世有可能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他心里就格外酸。
“诶呀反正啊,娘亲那一世先碰上的是个姓叶的家伙,一切祸端都是由那个姓叶的惹起来的。”
在小丑嘴中的姓叶的家伙,是个道士,长得人模人样,那个时候的白沐不叫白沐,叫桐雨,这个姓叶的对桐雨一见倾心,再难忘记。
白沐这体质有个特点,重生见到的第一个人长什么样,性格如何,她都会复刻下来,这就是为什么白沐每一世都长得不一样的原因,也是白沐每一世性格、学习能力和擅长方向都不一样的原因。
当初捡到桐雨的是个已经金盆洗手的江湖客,作为女子,行走江湖如果没有过人的胆识和高超的武艺,她还怎么能在这从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活下来呢?
与之对应的,桐雨从小就性格刚烈,英姿飒爽,打架从来不输男孩。
当时他们村子里出了个妖怪,日日夜夜都吃人,终于有一天夜里,这妖怪对桐雨下手了,结果桐雨她娘为保护她被妖怪吃得干干净净连尸骨都没留下。
桐雨当时直接和那妖怪拼了,手握是她娘当初闯荡江湖的剑,满身上下都是伤也不肯倒下,妖怪是觉得她挺好玩儿,再加上吃她母亲吃饱了,想找个玩具消消食,于是也就看着她像个蝼蚁一样挣扎。
然后,就被路过的叶姓道士斩首了。
“叶姓道士周游四国的时候刚巧路过,见着娘亲一个姑娘家浑身是血的都还要冲着要杀那妖怪,当时心肝一颤,立马就爱上了娘亲这样无论怎么都美丽的姑娘,然后杀了那妖怪,还骗着我娘亲跟在他身边,继续周游四国。”
其实,以上纯属小丑个人歪歪的粉丝言论。
真实的情况是,叶姓道士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杀了妖怪,但却被桐雨抓着不放,非要立誓跟着叶姓道士学本领杀尽天下所有妖怪。
然后叶姓道士就带着了桐雨在身边,历经困难,斩妖除魔,日久生情,一晃就是三年。
三年后,桐雨出阁那天,叶姓道士决定向桐雨表明自己心意,并向自己的师父传书说要退出山门。
他的师父勃然大怒,怒斥他竟然为了情爱女流之辈放弃自己继承山门的机会,简直就是个蠢人。
自认为懂得世间人情练达的前辈们,都觉得叶姓道士愚蠢至极,纷纷一个接着一个来找他们的好弟子乖徒儿谈话。
本以为叶姓道士能想通,结果却发现越劝越不肯听,甚至还激起了叶姓道士的逆反心理,生死都想和他爱的女子在一起。
情爱这种事,一旦爱上,就会盲目。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这群人就曲线救国,找了桐雨。
桐雨是个很要强的姑娘,是绝不会愿意自己拖累爱人的前程的,于是,就一言不发地主动离开了叶姓道士。
门派中长老欣赏桐雨的这种做法,本以为叶姓道士会死心,结果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女子的离开而气愤到要与门派决裂。
和门派里决裂这事,使得门派长老警铃大作,誓不肯让叶姓道士出山去找桐雨。
所有人都当他是被女人迷惑,泯顽不灵,食古不化,要采取一点强制性的手段才能让他能懂得情爱对他没有任何益处,修炼和带领门派匡扶天下正义才是最要紧大事。
还说了什么一大通,违背门规,有违祖训,忤逆尊长,胸中没有半点凌云壮志,说得叶姓道士只剩下两条路可走。
一,生受九九八十一颗销魂钉谢罪,无命,就扔去后山,有命,就逐出师门。
二,喝下忘情水,从此忘记桐雨。
叶姓道士选择了一。
众人皆叹惋。
行刑的时间很快就到来了,销魂钉不是普通人能受的,更何况是九九八十一颗,据传门派祖上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来。
当然,叶姓道士也没有理由例外。
生生受到七七四十九颗的时候他就受不住了,这时候,桐雨来了。
正巧在山下听说消息的桐雨,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
小丑悲情地还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听白泽说,当你赶到的时候,看见自己的爱人被捆在血淋淋的受刑塔上的时候,你……”
孟谌楚面无表情打断:“请说名字,那不是白沐,她的爱人,在这里。”
小丑委屈撇了撇嘴,大人相公好凶……
凤凰继续道:“当时,你……桐雨桐雨,桐雨她看见自己爱人如此凄惨奄奄一息,当时就愤怒至极,体内力量一下没控制住,就爆发了,毁了大半个刑场,用钉入叶姓道士身体的销魂钉杀死了许多门派弟子,啧啧啧,可谓是血流成河啊……”
据凤凰接下来描述,那天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奄奄一息的叶姓道士怎么阻止也无法阻止桐雨发狂,本就会武,又是神明身体,突然爆发地破坏力根本不是凡人能阻挡的。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原本普度众生永怀慈悲的神明,变成了嗜血的阎王修罗。
直到虚弱的叶姓道士从疼痛昏厥中醒了过来。
看到血流成河,哀鸿遍野,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门派,在一起这么多年的同门师兄弟,甚至于自己的师父师叔们,脸上都是鲜血,以恐惧的目光看着他最思念的爱人。
而他爱人的目光让他那么陌生,那么痛苦。
他拔出自己身上的一颗销魂钉,拼尽全力刺入了正要一刀挥向自己师父的桐雨身体里。
正中琵琶骨。
听到这里,白沐忍不住地悲伤哀嚎:“天哪!太惨了吧!这可比话本还可怜!啧啧啧啧……”白沐皱着眉头嗑瓜子,“真没想到这事情竟然发生在我身上,还好记忆太多,我记不清了。啧啧啧……诶你说是不是啊孟谌楚?孟谌楚?”
白沐纳闷看着孟谌楚,他皱着眉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懒得管他,白沐忽然觉得有哪里奇怪,举手提问道:“不是,你们最开始不是在和我交代你们谋划什么谋划这么久的事情吗?怎么突然说起故事来了?”
小丑举手解答问题:“是这样,当时如果不是你……”忽然感受到孟谌楚凌冽的目光,小丑当即改口,“桐雨娘亲呵呵……要不是桐雨娘亲突然觉醒了力量,我们也不会陆陆续续苏醒过来。”
白沐奇怪:“可白泽同我说……”
“白泽骗你哪,”小丑也磕起了瓜子,“他能报什么恩哪,不过是因为被捏住了手柄,正好他也需要政治力量来发展沁朱阁而已。”
“好了好了,继续说继续说。”嗑瓜子群众,凤凰加入一个。
桐雨被销魂钉刺入琵琶骨后,瞬间失去所有力量,晕倒在了叶姓道士面前。
叶姓道士眼见着刺入桐雨背后的销魂钉变成黑紫色,虽然能不停地从她的身上汲取力量,但却因为血的浸染渐渐变得锈迹斑斑。
销魂钉变得锈迹斑斑,叶姓道士从没见过,甚至,都不敢想象。
然而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
事出反常必有妖。
更何况这么反常,简直就是魔头。
联想到桐雨是被她养母捡来的孩子,当时叶姓道士心中就有了算计。
他的师父自然看到了这一切,直截了当的就对在场幸存下来的人说,桐雨是个祸患无穷的妖女,绝不能留,必须杀了她。
没等叶姓道士反驳,活下来的众人皆应。
看着火光和血光,叶姓道士最终也同意了这个决定。
桐雨自己不知因为什么,也毫不反抗地等待这个日子的到来。
可谁知行刑日子前一天,穷奇和梼杌领着一众妖兽来救人了。
说是来救人,其实是四大神器当时他们统统都准备好了,就差拿桐雨献祭了。
和这群妖兽比,这些人类实在是太弱了,好在仪式失败了。
他们手上的百鬼梦是假的,导致仪式失败,为朱雀他们到来争取了不少时间。
朱雀白泽他们来了之后,打得可谓是昏天黑地,难舍难分。
为不殃及无辜,都是在天上打的。
于是许多县志上都会写,当时天上一下黑一下亮的,奇异景象接连数十日,格外诡异恐怖。
好在最后虽然两败俱伤,但穷奇等人将神器都丢了,只得灰溜溜地逃窜了。
只是最后,纷争中心的桐雨不见了,再也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