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今天为图方便，穿了一件带点小设计的国风水墨裙，领口设计的是传统盘扣，裙有点像是旗袍的形式，但是改良过，山水画与绸缎的碰撞，优雅而精致。
是以她只戴了一对雕刻灵动的透明的金鱼耳饰，外加一只翡翠玉镯。饶是如此，却也显得格外的特别漂亮。
蒋严生看着她，沈青禾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唇边笑嘻嘻的，看着蒋严生莫名的神色，她故意靠前倾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柔软的鼻息喷洒在他的下颔线，沈青禾娇笑，“蒋总怎么不说话，是次次都这样英雄救美吗？”
这话没错，苏瑶不就是？
虽然沈青禾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先前大家传得云里雾里的，她只知道是蒋严生从夜场救了苏瑶。
“这么想知道答案？”蒋严生反问。
电子屏的地图已经放大到周围五十公里的地段了，蒋严生双眸幽沉，迎着沈青禾一脸搞事的表情，“不是多管闲事。”
他声音低沉，“管你不是。”
沈青禾表情一顿。
她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心中泛起一股微妙的情绪，还未等她彻底想明白，蒋严生蒋电子地图拉近了一些，开口：“想去哪玩？”
“去……江边吧。”沈青禾成功转移注意力。
这边离横跨云城的江并不是很远，记忆中，沈青禾很少去那边玩。
一到夜晚，江边的人就很多，以前沈雄总是说这种地方晚上太杂太乱了，他们有头有脸的人，不应该去那里抛头露面。
但是小时候的沈青禾很喜欢，她过世的母亲也很喜欢。
两人常常会让司机开车过来，一起在江边享受着江风，那时候母亲会温柔地笑着听她说起学校里大大小小的烦恼。
她们和这个城市里的温暖的家庭没有什么两样。
后来长大了，她更加不愿意去，人总是容易触景生情，何况那里封存了太多东西。
没多久，车开到了地方。
意外的是今天的人并不算多，有一些年轻人和老人都穿着运动服，围绕着江边慢跑。还有一些家长带着小孩子，小朋友手里捏着会飞的气球，或者会亮的玩具，笑嘻嘻地在路上跳格子。
蒋严生停好车，沈青禾拉开车门，久违的海风吹了过来，带着一点咸腥味，和记忆里的无二差别，甚至还有些令人怀念。
她走上绿荫后的石板路。
旁边是石柱护栏，往前面走还有一个大广场，以及沿着江边的一系列江景和摆渡船等等。
“妈妈，为什么前面那里的灯泡那么亮呀~那个灯灯还一直摇头！”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可爱的粉色小裙子，牵着一个优雅的女人的手，仰头童稚地问道。
女人温柔一笑，慢慢走着配合她的步伐，解释：“那是灯塔，是给迷路的船指引方向的哦。”
“哦！”
两人对话很简短。
可沈青禾走在他们后面，眼泪却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曾经也在这里，问过妈妈同样的话，甚至连回答都是一模一样。
她眼眶酸涩，仿佛路也不会走了，就那样被定在那里，看着前面四岁的小姑娘，和她的妈妈兴致勃勃讲着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
小姑娘雀跃灵动，一路蹦蹦跳跳，女人则一脸宠溺地优雅地看着她，任由她讲述着自己小世界里闪闪发光的小事。
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沈青禾在脑海中命令自己不要哭得这么丢人，可是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往下掉，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吸吸鼻子。
夏夜晚风轻抚，像恋人温柔的目光，江边的夜很热闹，不甚明亮的灯光摇曳着平等照耀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这里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沈青禾弯腰，脱下了穿了一天的高跟鞋，拎在手里，摇摇晃晃地沿着护栏走。
前面熊猫图案的地板砖上左上缺了一个小角，右边第二棵树树干上有过受伤的痕迹，那里还有个不大不小的“伤疤”。
这些小细节，重新在沈青禾的脑海里复苏。
她回想起母亲的样子，温柔的，恬静的，带着淡淡的笑容，就这样看着她好奇地认识这个新鲜世界。
妈妈那么爱她。
沈青禾低着头，一滴眼泪砸在了地板缝隙里。
身后。
不远处的蒋严生，在停好车后，并没有急着跟上去。
他乌沉的双眸一瞬不眨地盯着沈青禾的背影，看她从小小的雀跃，到现在的颓然，眸色渐渐深了。
心情有些微妙，蒋严生没说话，点了一根烟，靠在车上，看着沈青禾的背影。
火光在指间雀跃跳动，明灭的光线在他眼底浮动不定，唯独一双眸深沉而深邃，叫人看不清他是在想些什么。
一根烟在指间燃尽，蒋严生将烟蒂扔进垃圾桶，这才提步去找沈青禾。
她一个人的身影，在热闹的江滩看上去有些孤独。
蒋严生毫不费力，没几步就跟了上去。
察觉到身侧多了一个人，沈青禾头也不抬，就盯着地板，“我不想看到你。”
她吸了吸鼻子，明显是哭过。
蒋严生装作不知道，他站在她身侧，声线低沉，“你说了不算。”
“蒋严生！”沈青禾有点恼怒的抬眸，瞪了蒋严生一眼。
然而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好似这世间没什么东西足以让他动容。
面对沈青禾的羞恼，他头一回没有生出逗弄她的意思，只是盯着她泛红的眼圈沉默了半晌。
他不说话，沈青禾也就更加无话可说。
想起今天画室也是她帮忙，瞬间开始为刚才的发脾气而感到不应该起来。
她好像不知不觉就对蒋严生卸下了防备，毫不保留地露出自己最差的那一面。
沈青禾又闷闷地低头，更不开心了。
她瓮声瓮气地开口，“……我不会感激你的。”
没心没肺的小狐狸。
蒋严生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倒是无奈地轻轻摇了下头。
这个点江边的风有些凉，沈青禾穿得单薄，她轻轻抱住双臂，想要刻意拉开一点和蒋严生的距离，肩膀上却忽然一重。
专属于蒋严生的清冷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有着令人眷念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