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莲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帅是记起什么了吗？”
“没有。”
“那为何问起言姑娘呢？”
“……”褚业找了个理由道：“不是说我们以前……很好吗？或许听了她的事能唤起我的记忆也说不定。”
夏莲笑道：“少帅和言姑娘在一起的时候确实不一样，以前您总是不苟言笑，可是在言姑娘面前您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那这变，是变好还是变坏呢？”
夏莲垂眸道：“属下觉着是好，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这么看。言姑娘以前总是很苦恼，她认为少帅身边的人都不太喜欢她。”
“都？想必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吧？”
“如果少帅这么想的话属下也没法子，以前少帅也是和姑娘吵过架，属下作为一个旁人来看，言姑娘大抵就是纠结于得不到认可。”
“认可？何人的认可？”
“我只是根据言姑娘说过的一些话加上一些猜测想出的，言姑娘一惯是与人为善，就连面对为难过她的长明公主也是比较和善的，可是她却与风姑娘很是不和，因为风姑娘和周恒等人相处的很好，而她连他们的名字都认不全。”
“这是个人性格使然，她为何要斤斤计较这些。”
“可是他们都是少帅最得力、最亲近的下属啊！恕属下妄言，您大可去问问周恒等人对言姑娘的态度，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周恒的评价肯定极低。姑娘可能觉得自己被少帅排除在您的交往范围之外，所以心里一直有疙瘩。”
夏莲愈加不平道：“言姑娘不顾家人，不顾闺誉，仅凭您的几句话就与您私奔，而您也给予了她一个身份，在众将面前亲口承认过她是您的未婚妻，可即便如此她也没得到任何人的认同。就像您失忆要娶公主，有谁曾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有谁可曾在您面前提起过这个“未婚妻”？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言姑娘当初为何“斤斤计较”这些。”
褚业沉默半晌：“难道以前的我从来没有发觉过她的想法，没有做些什么吗？”
夏莲嘲讽一笑：“言姑娘本就是个内敛之人，怎会轻易说出这些？况且她稍表现出不满您就会闹脾气，轻则不理会冷遇言姑娘，重则就将她禁足……越说越觉得言姑娘很爱您，在您生死不明时她还生……”
将要说到生孩子这回事，夏莲及时制住了嘴，褚业问道：“什么？怎么不说了？”
她连忙摇头：“总之她是受了委屈的，余下属下就不多说了，属下告退。”
夏粮郁结了一肚子气，急于发泄转身要走，褚业叫住她：“跟我说说她平日里是什么样的。”
这时她不顾等级，没好气的道：“以前她就跟现在的您一样特别喜欢缠着人给她讲故事，不过她那是就在病中闲的无聊，而您我就不知道是为何。”
褚业此时的脾气显得特别好，没有理会夏莲的顶撞，只让她继续说。
夏莲无奈的道：“我真不知道您到底是何意，知道也不多，只能简略给你讲一遍了，当初先……皇上赐四位美人给您，您怀疑里面会有细作便命我充当侍女找出细作，我当时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言瑟姑娘，便选择伺候她。姑娘是一阶宫女出身，没有一丝架子，初始不喜我这个陌生人近身，敏感害羞，后来渐渐熟了便粘人的很，我很喜欢她。后来真正的细作被查出来，而您又想找一个挡箭牌，觉得言姑娘很不错便宠了她，我对此当然喜闻乐见。少帅你带姑娘去了平城、京城、云州，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都不在，也不清楚，可是我知道姑娘在少帅心中越来越重要，甚至不惜得罪衮州把言姑娘带到身边，之后一直强行把她困在您周围。可是仔细想想您为她做的远没有她为您做的那么多。”
褚业也很无奈：“我是想知道她“平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怎么老说不到点子上呢？”
“你可以自己去了解啊，为什么非得问我呢？言姑娘虽然有些反复无常，小女儿家心思，但是我就觉得她比长明和风佩月好。”
“那为何周恒等人都不认同她。”
良久，夏莲不确定地道：“或许他们觉得言姑娘在您身边，您身上满是弱点？”
“好了！你下去吧。”
夏莲不知其意，依言退下去。
褚业仰头靠在椅背上，满是弱点？风佩月也是这样跟他说的，只是在她口中，自己要比夏莲口中的深情的多，而言瑟要冷情的多，所以言瑟到底是爱自己的吗？
拿起桌上的战报，安王正在云州吴城建都无暇其它，而崖州久攻不下，这时局无需自己掌控大局，或许可以出去“走走”。
打定主意，褚业当即专心处理了近期军务，顺便安排了后阶段的事务，招来王凌、卫平交代了几句，趁着夜色和夏莲离开了军营，往彭城方向去了，未到彭城又转了方向。
………………
虽然出门逛街被限制了，但每月初一十五去庙里上香还是必去的，只是随侍的侍卫人多了些，时安三兄妹都被安排在我们身边护卫，每次出门见到这么大阵仗我都不禁汗颜，到了庙里还得清场，上个香而已，忒招人注目了。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在重重护卫下也会有“落网之鱼”，就如此时身上这条流氓鱼！
我一再咬牙，忍了又忍，一个没忍住，可是手刚扬起就被抓住。
褚业的贼手还放在胸前，还疑惑道：“有些不一样。”
我咬牙切齿道：“还不快起来！”
他慢悠悠地起身：“我觉得你跟以前很不一样。”
我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不屑道：“以前？你有以前吗？大言不惭。”
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恢复记忆？”
“恢复了记忆会这么对我？指不定一见着我就跟我吵起来。”随后又补上一句：“新婚愉快！”
听到后面这一句他脸一黑，见此，我原本愤怒的心情瞬时愉悦了不少。
“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可是我总觉得你……更女人了。”
闻言，我一激动又是一巴掌扬过去，他抓住我的手：“这么嚣张？看来我以前真的很惯着你啊。”
我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无力的道：“褚业，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突然将我抱起，转身躲进树洞中，外面时勤在叫我，我忙屏住气息静心听外面的动静，等他们走了之后我才松了口气，抬头就看见褚业嘴角笑得玩味，暧昧的看着我，我一把推开他，走出大树。
未等他说话，我率先出击：“褚少帅的新婚妻子长明公主近来可好？我们也是老熟人了，她可曾说起过我？还有太子殿下的未婚妻风佩月可还在彭城？其父风相随淮南王逃往北疆，你可曾帮她救回父亲？昭明皇帝和太子找回来了吗？”
“你知道的可真多。”
“你的事情可真多。”
……
随后我没忍住又问道：“你的事这么多为何还要来衮州？”
“为了你。”
我扑哧一笑：“就算是没失忆前的褚业我都不相信会做出这种事，更何况现在。”
“可是她说没失去记忆前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一脸疑问：“谁说的？风佩月？女人家争风吃醋说出来的话你也信，我自己都不信。”
他点头道：“我也不信。”
“所以你来这里干嘛？”
“开始的时候我不信，后来我又信了，所以想来验证一下。”
“你神经病啊，衮州跟你们是敌对的吧？你吃饱了撑着为了这种事冒险。”
“所以我更加相信了。”
我无话可说，给了他一个白眼，准备回去。我以为他会拦住我，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内心更加疑惑了，也不相信他会真为了验证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而来衮州。
回家时姐夫来接我们，我们坐在一辆马车中，思虑再三，我还是没有把褚业在衮州的消息告诉姐夫，若他说得是真的，且因这事在衮州出了什么问题，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褚业在衮州的事一直存在我心里，连孩子都不大看了，生怕他在那个角落安排了人。可我只猜着了一半，根本没想到他亲自混进了张府，他伪装的很好，前几日我根本没发现，直到他故意在我面前露出马脚。
“言瑟，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笨，都这么明显了你都没发现，非得我全部展露在你面前？”
这人太过无理取闹，我哪会想到这些？谁知道他会伪装成马房小厮，我又不常去那边。
“若是你再这样，休怪我去告诉我姐夫。”
“你去吧，反正我没带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张全文只要派几个高手围剿我，我肯定必死无疑。”
虽然在这乱世中死是很平常的事，可我不想听到这个死字，本来存了的几分心思瞬间就被打消了，只觉得这人失忆之后越发没脸没皮了。敌不过他，我只能对此视而不见，他也算安分，偶尔才会顶着一张面具，易着我完全看不出的容貌在我面前晃过，然后在言语上调戏一两句，没生出多大事端。久而久之，我便忽略他现在和衮州的敌对关系，只是觉得他和以前在衮州做客时没什么两样，唯一防备的就是不让他进入言语的院子，在任何地方遇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