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姜黛嗓音有些涩。
其实她不是很爱过生日，因为生日这个词，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来到这个世界，是不被欢迎的，不是被满怀爱意期待着的。
甚至还会想起年迈的外公，疯疯癫癫的母亲。
那都是她难以言喻的痛，所以她宁肯不过。
很小的时候她羡慕别人有爸爸妈妈精心准备生日蛋糕、礼物，羡慕那种被爱包围的感觉，随着自己慢慢长大懂得了生日的由来，她就再也不期待不羡慕了。
她想，她妈如果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个女儿的到来而变得抑郁，会走完短暂的一生，那她一定不想生下这个女儿。
“吃生日蛋糕了吗？”霍时宴又在电话里问。
“没有。”姜黛心里本就因为想起了外公跟母亲而有些伤感，霍时宴忽然又问到了生日蛋糕的事，她一时间没绷住，语气有些哽咽。
蛋糕那么甜，可她的前半生却那样苦，所以她也极少吃蛋糕，甚至甜品糖果也不爱吃，那样的味道不属于她。
霍时宴一下子就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异样，连忙问道：“怎么哭了？”
过生日不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吗，怎么她听起来不是很开心？
下一秒他又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姜黛的童年过得并不幸福，甚至还有些凄惨，她一定没有好好过过生日，她也一定很羡慕别人过生日。
所以此时此刻他给的惊喜，好像有些适得其反。
还没等再说什么，就听她先开了口：“霍时宴，先挂了吧，我总得赶紧用手机拍一下眼前的画面。”
霍时宴原本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就又晴朗了起来。
她说要用手机拍下来记录，那就代表她是喜欢的，也代表她想珍藏珍惜。
他于是又说：“姜黛，以后每一年我都给你过热闹盛大的生日，好不好？”
霍时宴也想了，她不爱过生日，那就得给她来个脱敏治疗。
越是不爱过，就越给她过得热闹。
越是热闹，她就越是能忘却童年的不愉快，久而久之，她就不会提到生日就不开心了。
“不用了。”姜黛拒绝了，“我真的要挂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真的便挂了电话。
然后第一时间就开启了手机的视频模式，将夜空中那份璀璨的浪漫记录下来。
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回了，实在是应该好好珍惜。
她不是听不懂刚刚霍时宴说每一年都给她过生日的意思，但她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尤其他那种有钱贵公子富商，说不定明年他给予这份浪漫的对象，就是别的女人了。
还有，上次她也跟他明说了他妈的事，他们之间没有可能。
不知道他这是在执意什么？
他不在乎他妈的感受？
还是三十岁了来了叛逆，非要跟他妈对着干？
姜黛不懂，也不想懂。
无人机表演很快就落幕了，姜黛很是意犹未尽。
她轻声对对面的同事说：“我刚刚只顾着接电话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拍照片，待会儿你把你拍到的发给我几张吧。”
同事自然愿意：“没问题，我拍得都很唯美浪漫，简直要羡慕死了。”
羡慕这个词儿，让姜黛微微一怔。
从来都只有她羡慕别人的份儿，没想到如今她也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了？
同事很快就将自己拍到的照片发了几张给她，姜黛看得有些出神，是真的浪漫又唯美。
姜黛这回的工作要整整一个周才能结束，她的行程是直接从港城回南城，稍作休息接着便陪戴维先生参加南城的时装周，结束之后再返回法国。
因为知道她工作很忙，所以霍时宴这段时间倒也没过多打扰。
港城工作彻底结束的那天，霍时宴给姜黛打电话：“几点的航班到南城？我去机场接你。”
姜黛婉拒了：“不用了，机场到我家很近，我打个车很快就回去了。”
机场大多都建在郊区，而她的住处正好也在郊区，反而她从机场回家还近了，打车20分钟左右就到了。
霍时宴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她忽然说：“我给你买领带了。”
霍时宴：“……”
所以她这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哄着他，不让他去接？
这是什么逻辑？
而姜黛之所以不让霍时宴去接她，是因为她坐的是红眼航班，到南城都夜里两点了，她不想大半夜地还麻烦他去接。
至于领带，她之前确实是没买的。
但那晚霍时宴安排了无人机给她送生日祝福，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为了表达感谢，她后来抽空去选了一条领带，打算表示感谢。
因为她难得哄了一回自己，所以霍时宴便随了她的意没去接她，不过一直在等着她，从半下午就开始等了。
他这段时间都住在泰和郡，在姜黛房子的前面那一栋。
所以他从二楼北向的露台上就能看到姜黛回来的身影，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夜里两点。
他的心情别提有多恼火了，凌晨两点她竟然不让他去接？竟然独自一个女孩子打车回来？她一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
大半夜的，她就不怕打车遇上什么坏人？
霍时宴着急又担心地来回踱步，一瓶红酒也基本上被他喝光了，没办法，他只能用喝酒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心情。
好在没多久他看到一辆出租车远远驶了过来，最终停在了姜黛门前。纤瘦的女孩子从车上下来，从体态上能看出来她很疲惫。
“姜黛。”
他站在露台上咬牙喊了一句。
那厢付好车费刚要拎着行李回家的姜黛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那点睡意瞬间就没了。
大半夜的有人在头顶喊自己的名字，不是一般的毛骨悚然。
她颤巍巍地回头，在看到霍时宴站在对面那栋楼的二楼露台上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不解地问：“你、你怎么住在这儿？”
霍时宴回：“上回就买好了。”
姜黛：“……”
不过她实在是太累了，以及大半夜地站在路灯下跟他聊天也实在不合适，于是说道：“我太累了，先回家洗澡休息。”
霍时宴双手撑着露台的栏杆，神色晦暗地邀请：“要不要到我这里来过夜？”
“上回在日本你主动，这回我主动。”
姜黛手忙脚乱拖着行李箱逃回了自己家。
霍时宴瞧着她这幅样子，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其实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她的疲惫他看得出来，他还没有那么秦兽这个时候折腾她。
他不过就是顺口提提旧事，借机提醒她一下别忘记那晚的火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