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宁带着冰冷绝望的沙哑声线，打断了陆祁深的威胁。
她妈妈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她再也不需要委曲求全，再也不需要求着陆祁深施舍。
她再也不用……去求他，替自己救妈妈。
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
陆祁深的脸上，出了一瞬间的，从未有过的复杂。
他垂下眼眸凝视着她惨白的小脸，扣在她下巴上的指尖，一点点松开。
“唐安宁，你……”
忽地，陆祁深的手机响了。
手机的铃声，跟他平常设置的手机铃声完全不同。
明显就是特意为对方设置的，专属铃声。
陆祁深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郁不耐，但只迟疑了一瞬，就接起了电话。
“嗯，是，今晚的飞机。”
“明天一早就到。”
“好，晚点再说。这边正要准备登机，先挂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悦耳而富有磁性。
是唐安宁从未听过的，带着一些轻哄的，难得充满耐性的语气。
如果是往常，唐安宁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开始猜测，跟陆祁深通话的人会是谁。
但是这一刻，她就像完全没有听到这通电话。
少女清澈的眼底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她目光失焦的看着前方，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祁深挂断手机，看到的就是她这幅怔愣愣的模样。
他墨眉微蹙，“你……”
“我要离婚……”
唐安宁深吸一口气，用沙哑虚弱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陆祁深，我要跟你离婚……”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婚。
离开陆祁深。
离开这个害死妈妈的男人。
离开这个，由她亲口编织出的，害死妈妈的谎言！！！
“唐安宁，你刚才说的，我今天就当没听过。”
手机里又传来陈涛给他报时的信息。
就算是私人飞机，过了起飞时间，再申请也会往后延误。
陆祁深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抬起眸子冷冷看她。
“现在，我要去机场，你最好自己冷静冷静。我把陈涛留下来替你处理母亲的后事。听着……在我回来之前，别让我再听到任何你要离婚的消息，尤其是……不准闹到我外公面前。”
陆祁深说完这句，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安宁一眼，甩下她离开。
没了他大手的桎梏，唐安宁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撑。
她靠着墙，虚软的身体颓然地滑落下去，跌在地上。
这一晚，注定无眠。
*
陆祁深这一走，就再无消息。
陈涛被他留下，照顾唐安宁，顺便帮着她打理江蓉的后事。
可是唐安宁不愿用陆祁深的人。
她嫌脏。
她一个人来到医院，替母亲办理后事。
在病房里收拾江蓉遗物的时候，唐安宁又碰见了那个热心的张护士。
“唐小姐，节哀吧。这件事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张护士注意到唐安宁的眼睛还红肿着，知道她只怕回去以后也是以泪洗面，不免好心地劝慰。
她们在医院，每天生离死别看多了，很多时候其实已经麻木。
但那天，她看到唐安宁哭得几度抽啜，又几度昏厥。
再到最后，只能一个人怔愣愣地守在遗体旁边，连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张护士知道，那是哀莫大于心死。
看到唐安宁那样，她都觉得不舍，更何况是那位已经去世的江女士。
“不，不是意外……是告诉我妈妈那件事的人，害死了她。是抢走血包的人，害死了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