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究竟还有多少面是他所不知道的?
宁时予长叹一口气,受不了她的眼神,拉起她的手就走。
“宁时予,你要干嘛?”她被他带着走得急了,踉踉跄跄地问道。
“闭嘴。”他面色不善,带着她从医院的消防通道绕至后门。
他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他将她塞进副驾驶座,自己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
他的速度快得吓人,程以奚双手紧紧拉着安全带,一言不发。
车在海边的一栋别墅停下,这是宁时予买下的私宅,平时累了就会到这里来休息。
极少有人知道他还有这样一处房产,这倒是个躲记者的好地方。
“下车。”宁时予熄火,扔下这么一句话,径直下了车。
见程以奚仍坐在座位上不动,他不耐烦地走过去把车门打开,动作不算温柔地帮她解开安全带。
“下不下来?”他扶着车门问她,一双丹凤眼危险地眯起来。
程以奚抬头瞪他一眼,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推开他下了车,快速跑到路边的垃圾桶旁呕吐起来。
她今早几乎没吃什么,只是干呕。
刚才他的车速实在太快。
宁时予皱着眉,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倒被她一手打开。
“宁少。”别墅里的管家赶了过来,眼神游离在宁时予和程以奚之间,欲言又止。
这宁少一向自律,带着女孩来这私墅是头一次,可见眼前的这个女孩不一般。
“带她去休息,换身衣服。”宁时予吩咐完,抬腿先进了屋。
程以奚被管家扶着到了客房,管家是个人精,准备得十分妥当,给她浴缸放了水,加了解乏的精油进去,又备了几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程以奚也不想矫情,实在是累了,泡了个澡,才出来,卸了妆,换上居家服,整个人清丽了不少。
她下楼的时候,宁时予正坐在吧台前喝酒,显然也是刚洗完澡的模样,穿着浴袍,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膛,见她下来,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过来。
“宁先生可不可改一改对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毛病?”
程以奚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刚坐下,就被他伸手捏住了下巴,转向他。
“你......”他注视她良久,目光往下,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眼神犹疑,“你是不是有了?”
她刚才吐得实在太厉害,让他不得不有了怀疑。
程以奚听闻一愣,复而“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放心,我每次事后都有吃药。不会搞出人命。”
他脸色不算好地放开她,胸口闷着气,冷笑道,“怎么?你就这么不想怀我的孩子?别的女人可都是上杆子想要怀了宁家的孩子好母凭子贵。”
“母凭子贵?”程以奚拿起高脚杯,给自己倒了杯酒,在手里晃了晃酒杯,看着那晶莹剔透的颜色,点了点头,半真半假地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以后得试试。”
“毁了我的婚礼,你要怎么赔偿我?”宁时予突然出声问。
现在全城都知道,他宁时予婚礼当天被戴了绿帽子,还是实况转播的绿帽子。
这个女人,可真是狠心得不得了。
尤其方若澜的那句“宁时予那家伙到现在碰都不碰我,说不定是个不行的”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这一切,都是出自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弱又无辜的女人之手。
“你生气了?”程以奚来了兴致,侧头看他,说道,“可我替宁家省了不少钱,如果你提出悔婚,势必要对方家有所赔偿,如此我帮你一把,既是不用与方若澜结婚了,又不必与方家利益捆绑着,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宁总应该感谢我才是。”
她说得头头是道,他几乎忍不住要为她拍掌叫好,赞她是块谈判的好料子。
“感谢你?”宁时予嗤笑出声,靠近她,气息拂在她的脸上,“我怎么感谢你?现在整个名流商界都在耻笑我宁时予被戴了绿帽子,还怀疑我那方面不行,我真是该好好感谢你。”
“你一个商人,又不是明星,只管赚钱就是,管他们说什么。”
宁时予冷哼一声,在商言商,他不在乎名誉,只是见不得她那得逞的小模样罢了。
他想到她在方建谟的病房时的模样,皱了皱眉,问道,“你既然是方家的女儿,为什么要跟你母亲姓?你和方若澜母女究竟有什么过节?”
他已经让人去调查过她的过去,但关于她的资料非常之少,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刻意抹去的。
而且,极有可能是被她自己抹去的。
程以奚忽然沉默下来,没有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别喝了。”宁时予出手制止,这酒的度数高,根本不能让她这样牛饮。
“宁时予,你真的想知道?”她趴在桌子上,脸垫在白玉般的手臂上,外头看他,眼睛里已经微微有了醉意。
“如果你愿意说,我就听着,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宁时予伸出手,五指一下一下顺着她瀑布似的墨色长发,神色淡淡。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我那么多次难堪都被你撞见,你应该也猜出一些。”
她轻笑,眼底却没有喜悦,低喃道,“我今天才算是报仇的第一步罢了,方若澜母女,我不会让她们害死了我母亲还过得那么逍遥自在的。”
“你母亲?”他不是没有调查过她母亲,但得到的资料都是她母亲因为与方建谟不和而离家出走,最后在海边的一栋老宅里焚火自杀。
“我母亲不是焚火自杀,”程以奚艰难开口,闭了闭眼睛才继续说道,“是他杀。被打得残废后,扔在火堆里活活烧死的。”
宁时予神色一凛。
程以奚似乎陷在了记忆里,身体也微微发抖,继续说道,“我是看着我母亲死的……我亲眼看着陈美琳派人把我母亲打残,然后浇汽油在她身上,我跪下来求他们不要,他们还是无动于衷,连活下来的机会都不给她,我母亲就那么活活地,活活地……”
她再也说不下去,停下来,掩面而泣。
宽大的手掌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宁时予不由自主的安抚着她,她的泪沾湿了他的衣服,一直渗入肌理,丝丝密密地疼。
“别哭。”他吻了吻她头顶的发,语气前所未有地温柔。
别墅的落地窗未关,微风吹入,纱帘飞舞,迷了眼。
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