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出了太阳,山上的雪慢慢融化。
土地被浸湿,有些泥泞。
村民们正拿着铁锹铲冰。
姜荔走到山下,村民们纷纷看向她。
“昨天晚上又有几个人出事了,到现在卧床不起。”
“是啊,离村的路还没清理好,我们只能靠姜小姐了!”
“时间不早了,姜小姐早点上山吧,现在天黑得早。”
村民们眼里闪着光,眼神诚恳无比,也有人一脸埋怨。
昨天李王他们请姜荔解决山上的事,姜荔以天气不好时间太晚为由没有去。
今天也是等到吃过午饭才肯出门。
在有些村民眼里,她根本就是她小肚鸡肠,在记仇之前的事。
“你们也要上山?”姜荔没有回应村民的话,而是回头问俞梓宸他们。
除了玄学院的几个人,俞梓宸、姜斯宁、姜芮芮、楚歆和江舸都跟过来了。
俞梓宸一脸郑重:“姜荔接不是说我阳气重吗?我过去说不定能起到一点作用。”
姜斯宁扭过头不看她:“反正闲着也没事,大白天的怕什么?”
姜芮芮看了姜荔一看,避开她的目光,怯怯地拉着姜斯宁:“你和楚歆都要上山,我自己在村里害怕。”
“姐,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还是在房间里休息比较好。”姜斯宁劝姜芮芮。
“不好,那些村民太凶了,我怕。”姜芮芮紧紧贴着姜斯宁。
姜斯宁有点儿不高兴,说:“那你等会儿不要乱跑,听姐姐的话。”
“嗯……”姜芮芮情绪低落,看了眼楚歆。
楚歆双手插在衣服兜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并不像之前那样维护她。
没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她还有后手。
-
以姜荔为首,一群人朝着山上神祠走去。
俞梓宸跟在旁边,喋喋不休。
“姜荔姐,你昨天说什么亡魂的诉求,是要毁了这个村子,你真的答应了他们啊?”
“不是吧,这么大的村子,怎么毁啊,你要把他们都放出来吃人吗?”
“还有,为什么我们也要和村民一样带铁锹啊?”
姜荔耐着性子回答:“能毁了这个村子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山上的它们,而是那些村民。”
“我只需要把它们的诉求告诉世人,送它们去它们该去的、想去的地方。”
“至于这些铁锹,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神祠位于山的东南方,在半山腰。
它后面就是吴清他们昨天看到的土洞。
土洞里放着十几个坛子,经过一夜,已经是一片狼藉。
“这是什么气味?真难闻!”所有人捂住口鼻,套上好几层口罩。
“受不了的离远点儿。”姜荔说完要走进去。
苏琛拉住她,不解地问:“你就直接这样进去?”
姜荔想了想,轻笑着反问:“不然还要沐浴更衣吗?“
洞口贴着几张符,是李王昨天贴的。
姜荔瞟了一眼,径自走进洞里,苏琛他们也跟着进来。
洞里的那些东西瞬间涌上来。
体内的煞气涌动,她神色微动,压住煞鬼要出来的冲动。
刹那间,周围场景变幻,所有人眼神迷离——
“快点,头要出来了!!”老婆子激动的声音传来。
姜荔置身于逼仄的小屋子里,看到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大着肚子躺在床上。
稳婆站在女人面前,嗓门极大:“深呼吸!用力!头要出来了!”
女人身体太虚弱,拼命使劲,屋里顿时被难闻的气味充斥。
“出来了!”稳婆抱起孩子,眼睛一亮,“是个小子!”
外面一个男人跑进来:“生了四个女儿,我终于有儿子了!”
他看向孩子,皱了皱眉:“他怎么没声音?”
“糟了!”稳婆提起婴儿拍打。
“怎么没听到孩子的哭声?”父母在外面奇怪地问道。
“哇啊……”婴儿咳着哭了两声,又没声息了。
门外,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盯着门缝里的场景,双眼无神。
男人抱着婴儿跑出来:“快去叫车!送医院!”
看到旁边安安静静的三个女孩,男人气恼地踹过去:“晦气,离远点儿!”
房间里的女邪神像个泄了气的人皮气球,躺在床上无人问津。
两个小时后,男人和父母抱着布包哭着进来。
男人哭着问:“不是说做了坛就能生儿子了吗?”
他父亲迟疑地问:“是不是家里的女人太多,阴气太重,影响男娃了?”
男人一脸凶狠:“上次我打了那个婆娘,她说不定是为了报复我,故意憋死我的儿子!”
他把怀里的死婴塞给父母,气冲冲跑进房间。
几个小女孩正在给女人喂水,男人一把扯过女人的头发,将她狠狠摔在地上。
“妈妈!”小女孩吓得不敢动,手里的碗碎在地上。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真是没用!”男人一脚踹在女人肚子上。
鲜血从身下流出来,女人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胆子最大的女孩推开男人,哭道:“妈妈要死了,不要打妈妈!”
“几个祸害,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儿子也不会夭折!”男人拉过那个女孩往外走。
“不要……”女人拉住男人的裤腿,慢慢爬起来。
“滚开!”男人踹开女人,女人摔倒,地上的瓷片插进了她的后脑勺。
“让裘叔来操刀!我要做坛!”男人大喊。
不一会儿,裘叔急匆匆过来。
他问:“你媳妇儿这胎不是刚生吗?怎么又要做坛?”
男人将手里的二女儿推出去:“生了个死的!”
“妈妈,呜呜呜……”房间里两个女孩趴在女人身上哭。
裘叔进去一看,女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已经断气。
“小罗,你媳妇儿没了!”裘叔瞪大眼睛。
“没了再娶一个,娶不到就买!”男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她死不瞑目啊,阳先生说这种很容易缠上人。”
“那怎么办?不然也封坛好了!”
一家人将女人拖到后院,小女孩也被绑着丢到女人尸体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裘叔打开自己的包袱,掏出杀猪刀,坐在旁边磨刀。
刀身和磨刀石摩擦时,偶尔发出女人尖叫般的声音,刺耳无比。
“另外两个女娃子养着浪费粮食,要不然送人算了。”男人和自己的父亲讨论着。
“村尾卖煤的罗叔罗婶四十岁还没有孩子,平时还很喜欢三丫,把三丫送过去看看。”
“四丫呢?”
“她年纪小,不记事,应该能卖点钱。”
“我看那丫头精明得很,卖出去万一把村里的事说出去了怎么办?”
“先养着,后面再看看。”
“裘叔,刀磨好了吗?”男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