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缘起前世
弥生08062025-07-28 14:373,005

  故事还要从大唐会昌四年讲起,那时的笑风还叫啸风,只是一个刚刚化型的野猫,跟着小伙伴们去城里小偷小摸的混些饭吃,偶尔也会去打劫一下过路的商队,本以为自己会跟着这些流浪的野猫们过上一辈子,可偏偏不想遇见了她。

  那日他和一行的几个小妖怪劫了辆过路的马车,想要弄些银钱换食物,却不想马车里的人身手极好,见他们是妖怪也不怕,下车缠斗了起来。打斗中那人类的剑无意中刺中了个小妖怪的要害,众妖见他倒地都纷纷惊慌起来,一时间愣住不知道怎样才好,那持剑的人类也趁此功夫架着马车扬长而去了。

  死的这个妖怪是个小雀妖,整日里叽叽喳喳的,就喜欢捡些芝麻谷子吃,前几日还把剩饭里的肉都让给了自己。小猫妖低头看着同伴毫无生气的面颊,心里腾起一股子奇怪的劲儿。

  这群妖怪中的一些人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他们本就是兽,遵循着弱肉强食的法则,看到小雀妖丧命后,其中的几个小妖怪盘算了一下,打算吃掉同伴的尸体。

  他们把小雀妖围了起来,正当要分食时,却被小猫妖拦了下来:“这样不太妥吧,他是我们的同伴,既然丧命,我们就要好好安葬他。”

  “安葬?”妖怪群里的一个乌鸦精听了嘎嘎大笑:“猫崽子,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说安葬?入土为安是人类的那套虚伪的假把式,你穿上几天人皮,就忘了自己本是妖了吗?”

  “我没忘!”小猫妖握紧了手里的木棍,刚刚那一番话吸引了一众妖怪的注意,大家纷纷围在了他们身边。妖族最忌讳的就是叛徒,乌鸦精又能言善辩,嘴里向来喜欢颠倒是非,不少妖怪听了他刚刚的话,已经对小猫妖摩拳擦掌了起来。

  “来啊,小麻雀哪有什么肉啊,今天咱们兄弟几个就把这沾了人味的小猫崽子给吃了,也好填填肚子啊!”那乌鸦精果然没安什么好心,话音刚落,那些围在周围的小妖怪们都渐渐靠拢,露出了自己尖利的牙齿。

  小猫妖紧了紧手里的木棍,虽然双腿打颤却也没逃跑,他知道自己敌不过这些人,可他也不想跑,如果跑了,就证明自己刚刚的那一番话是错的了。

  就在此时,从远处的山路上传来了一阵梵音,那诵经声越来越近,几个小妖怪都惶恐了起来,有几只甚至撒腿就跑。不一会儿,树林里钻出了一个沙弥,他手持一把法杖,打了个佛号道:“万物有灵,今日在此遇见你们,也算是缘分,若你们能放过这小妖怪,贫僧也不再与你们为难了。”

  众妖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闻大唐的和尚都会些降妖的法术,就算只是诵经,也能让这些小妖怪头痛上好一阵,眼下得了个台阶,他们自然知道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于是都夹着尾巴纷纷逃跑了。

  小猫妖怔怔的看着那沙弥,他与自己见过的人类都不同,那些人类身上都带着贪婪的腐烂气息,而这个人的身上却有一股子草木香味,让他想起了故乡的青草地。他情不自禁的凑上去向用鼻子去闻,却被沙弥手中的法杖点了一下。

  “猫儿,你既已没了危险,还不快快逃命去,贫僧救的了你一次,这第二次可就难说了。”那沙弥淡淡道。

  “小师父,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您,我……我能问吗?”

  “但说无妨。”

  “我远远的听过别的大师父讲经,他说众生平等,但我却毫无这种感觉。”猫妖把头低了下去:“这世间是人类主导的,所以妖也总是低人一等,可我发现人类之间也会有三六九等,倡导众生平等的是他们,攀高踩低的也是他们,我不明白。”

  “你倒是看的透彻。”沙弥收了法杖,将手掌放到猫妖的头上:“世间一切法则看似是高居庙堂上那人所制,但真正的功德自在人心。你的问题我现在无法告诉你,但你有如此慧根,如若想来我庙里修行,将来得了些道行,说不定能想通这个问题呢?”

  “您是……”

  沙弥打了个佛号,笑吟吟的道:“贫僧法号慧心,是法清寺的住持。”

  小猫妖虽不知住持是个什么职位,但他想着入了寺庙就会有一口饱饭吃,便跪了下来:“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师父了,我愿跟着师父吃斋念佛,参悟真理!”

  慧心笑着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道:“你可有名字啊?”

  “我叫啸风,是我自己取的。”

  “这名字虽然听起来颇有气势,可你如今皈依了佛门,终究是不太妥的。这啸与笑同音,为师愿你能忘却在妖族的不愉快,快活的度过一世,你从此便更名为笑风吧。”

  笑风伏下身子,受了慧心所赐的字,在法清寺住了下来。法清寺跟别的庙不太一样,它在最繁华的长安城里,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香客,达官贵人也数不胜数。起初笑风还对着一切满怀好奇,但过了些时日后便没了兴趣,他本就有慧根,听了寺里的和尚讲了几天经文,潜心修炼了几个月,居然炼出了第二条尾巴。

  笑风得了新尾巴,颠颠的跑到慧心面前炫耀,慧心见了也很惊奇:“你竟是只九尾猫妖,早就听人家说猫是有九条命的,你如今只修炼了不过数月就得了第二条尾巴,想必你真的潜心修炼的话,将来羽化成仙也说不定呢?”

  听了慧心这番话,笑风修炼的认真劲儿也足了起来,成仙对于他来说只是很渺茫的事情,他所想要的,只不过是想让师父开心起来罢了。

  春去秋来,转眼间笑风在法清寺也待了一年,寺里的师兄弟待他极好,并没有因为他是妖怪而轻看他,甚至有些师兄还会不顾世人的眼光去集市上买肉给他补身体。好在笑风也很争气,在这一年内炼成了八条尾巴,可这最后一条的瓶颈,却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

  可天不随人愿,这样的生活只持续了一年,便被人打破了。

  那日山风呼啸,不知怎地竟刮到了庙里来,慧心感到疑惑,派笑风去邪风刮起的地方去查看。笑风一路顺着那股子妖风到了郊外,远远的看到树上挂着一张泛着绿光的符纸,他施法将其打下,上面是他认不得的咒文。

  笑风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将那张符纸撕碎后便动身回了法清寺,可没曾想他刚到城门,便看到法清寺方向浓烟滚滚,城内却并没有人赶去救火。

  他心里暗叫不好,从街边拎了个水桶打了水就冲了上去,一旁有好心人见他这样,忙把他拉到了一边:“小师父,你若还想活命,就别过去!”

  “为何?!”笑风认得那老者,他每月十五都会去法清寺烧香:“我师父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

  “前些日子不知从哪传出法清寺的师父妖言惑众,说是大唐气数将尽,这天子一怒之下便让人烧了法清寺。恐怕这寺里除了你,再无生还了。小师父,我与住持相识快十年了,他断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可天子要杀的人,又有谁能拦得住呢?”老者叹了口气,抓着笑风的手腕道:“小师父啊,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师父估计也不会想看着你送命啊!”

  笑风听了老者所言,咬了咬下唇,手里的水桶砰然落地,法清寺周围站了许多人,有御林军,也有平民百姓。他们全都一脸悲凄的盯着寺庙,那寺里从火起开始便传出诵经声,声音随着时间慢慢变淡,到最后只有一人还在坚持,可水火无情,任凭诵经声如何响亮,任凭周围的百姓都在暗暗为寺里的僧人们祈祷,它却未曾消焰半分。

  这火烧了一天两夜,将寺庙烧了个干干净净,等御林军全部散去之后,笑风踏到了废墟上。他把那些烧毁的柱子挪开,在夜里将寺里僧侣的尸骨全都运到了郊外安葬。最后他凭着记忆,找到了慧心的房间,他的尸身端坐在废墟里,还保持着死前诵经的样子。笑风伸出手想要把他抬起,那尸体却在手指刚刚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化为飞灰,等灰烬散去后,地上只留了一颗小小的珠子。

  笑风认得那物件,传说得了道的僧侣死后,焚烧尸身后便会得舍利子。而如若真的像天子所说慧心妖言惑众的话,这舍利是万万不可能出现的。

  顿时,滔天的怨恨自笑风身上涌起,他身躯发胀,猛的撑破一身袈裟,露出了猫儿黄灿灿的皮毛。那些怨气翻涌着增多,往笑风尾巴上聚了过去,一阵凌厉的嘶吼过后,第九条尾巴赫然出世。

  笑风一跃上九霄,他踩着宫墙上的砖瓦,恶狠狠的盯着那天子的宝殿。既然这君王说师父散布大唐气数尽的传闻,那他便如了唐王的愿,彻底断了这王朝的命脉!

继续阅读:第80章 心生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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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我家的妖怪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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