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已上了树梢,姜鹤年却还醒着,他因为白天看了那表演而睡不着,于是索性披上衣服推开窗,轻轻的叫道:“阿琛?”
“我在。”张夙琛从房梁处翻下,站到姜鹤年面前:“怎么了?为何那么晚还没睡?”
“心里实在有些烦闷,你陪我说一会话吧。”姜鹤年拉着张夙琛在屋内坐下,倒了两杯茶:“今天何娘子跟我说,那唱歌的狗儿其实是人扒了皮又披上了狗披做成的,是真的吗?”
“小公子莫要信这些传言,这世间有神仙也必定会有妖邪,说不定那狗儿只是个命苦的小妖怪罢了。”张夙琛出声安慰道。
“那也太惨了些。”姜鹤年叹了口气:“但我也没心思再去管这些琐事了,离十五岁还有月余,我听人说姜家从前行了易目礼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小公子也怕这些生死之事吗?”张夙琛小心翼翼的问。
姜鹤年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条线:“虽说是人都免不了生老病死,但我还年轻,世间的很多好玩的东西我还没有尝试过,实在不想就这样遗憾的去了。再说,我要是去了,哥哥便孤身一人了。”
张夙琛看着他苦成一团的小脸,思索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了一件东西:“今日在集市的时候,我见这玉佩品相不错寓意也好,便将它买了下来赠与小公子。愿小公子事事胜意,平安喜乐。”
姜鹤年接过侍卫手里的长命锁,那玉器热热的,带着张夙琛怀中的温度,上面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字。他越看越欢喜,将长命锁带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我便借阿琛的吉言了!”
“小公子,时间不早了,该就寝了。”张夙琛打发了姜鹤年上了床,自己飞身窜到梁上坐定。
屋内沉默了一会,只听见谁人翻身被褥摩擦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姜鹤年实在是难以入睡,翻了几个身后又开口:“阿琛,你还在吗?”
“只要小公子需要,我便一直在。”张夙琛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
姜鹤年重新闭上眼,梁上突然传来了低低的,曲调悠扬的歌,姜鹤年并不知道他唱了些什么,只听出这歌有一种奇异的凄凉。他听着这支歌,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张夙琛见姜鹤年熟睡后便翻身下梁,从开着的窗口窜了出去。他已经脱离了暗卫营,所以并不需要巡夜,他这次夜行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从小厨房偷些吃食。
他原形本是狼,但张玉松为了驯服他,在妖巡的这些年并未给他尝过荤腥。现在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大吃一翻的。
张夙琛在来这的第一天便摸清了膳房工人做事的时间,所以轻车熟路的便找到了厨子藏在缸里的烧鸡,他迫不及待的撕下鸡腿啃了起来,饕足后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将沾着油腻的手在门口的水缸中洗了洗。
也就在瞬间,他感觉脊背被一只手指抵住了,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小狼崽子,你可真是馋嘴啊。”
“影司的前辈?”张夙琛眼睛转了一转:“不知义父又有何指示?”
“义父今日联合一些大臣在朝堂上参了姜鹤月一本,想必过不了多久那位便会派人来抄家,你需要做的便是和潜伏在姜家的那人合作,把姜鹤年与古神瞳,一并带回妖巡。”
“可我并不知道古神瞳在哪里。”张夙琛道。
“无妨,到时候会有人交付与你,那人行动不便,只有靠你来将他们运送回去了。”神秘女子故意将声音憋的十分低沉。
“前辈,我多嘴问一句,如若我把姜鹤年带回去,那妖巡将会处置他。”
“他本就活不长,横竖都是个死罢了。”神秘女子将那根手指撤回,紧接着一把冰凉的利刃抵上了他的后心口:“张夙琛,你明白妖巡的规矩,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再问,打听的越多你离黄泉路也就越近。”
“是,属下失言。”张夙琛将头低了下去。
神秘女子不屑的哼了一声,放下了利刃,慢慢退后隐藏在了高墙的阴影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