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露出一个微笑，摇摇头。
厉兆奕无奈将画室收拾干净，期间妞妞一直攥着老爷爷的手腕，坐在一边安静看着。
老爷爷的态度从最开始的惊慌到最后的习以为常。
“小女娃，能不能让我喝口水啊？”
厉兆奕走过来的时候，老爷爷正在跟妞妞打商量，被妞妞拒绝了。
“鬼是不需要喝水的！”
老爷爷奇迹百花的声音响起：“我才不是鬼，我是画中仙，画中痴！”
“所以，不是吴道子？”
厉兆奕的声音冷淡响起，老爷爷瞬间一顿。
“也是吴道子。”
厉兆奕冷哼一声：“你知道你那里有破绽吗？”
老头虚心请教。
“吴道子的画像是作者仿照自己画出来的，这个画像可以像谁，就是不会像吴道子，明白了吗？”
更不用说老爷爷还特意摆出一模一样的造型，仿佛古人早就知道自己这幅画会流传千古一样。
“好吧，我只是一个不知名的画师。”
老头子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鉴于他之前有骗人的前科，现在不管做什么动作表情，都不会有人相信他了。
“我锅锅每天嗜睡做梦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妞妞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但声音中的奶声奶气是改不了的。
老爷爷有些想笑，但人在屋檐下，尤其面对着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厉兆奕，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是。”
“为什么？”
妞妞拧着小眉头，就差拍一下醒木了。
老爷爷叹了一口气：“我看他画画的很好，想要做他的老师。”
这是什么逻辑？
妞妞和厉兆奕都有些不明白。
“他的西洋画画的很好，我的国画画的很好，我想教他画国画。”
老爷爷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然后让他教我西洋画。”
这算盘打的，妞妞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了。
“我四锅锅并不是不会画国画，他国画画的最好了，只是出于不喜欢，才换开始画西洋画的。”
妞妞是四锅锅的小迷妹，对于四锅锅的作品她早就记得清清楚楚了。
“你这样到底是想拜师还是想收徒啊？”
“人不能既要也要哦！”
老爷爷纠结了好半晌，才说是要收徒。
这下子轮到厉兆奕出面了。
“可是我并不想学习国画，也不想换个老师。”
老爷爷着急了。
“我活着的是时候，可谓是一画难求啊！我的名气也很大的，拜我做老师，你一点都不吃亏。”
厉兆奕还是铁了心的不愿意拜师，两个人竟然僵持了下来。
妞妞在一边等着又瞌睡了。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了，剩下的改天再说。”
妞妞一说这句话，老爷爷看起来就想跑。
如果这次跑了，下次再逮到他就不容易了。
罗州小道长临走之前，给了妞妞一个能够存储东西的小法器，是一只小小的手表。
妞妞将手表对准了老爷爷。
不知道念叨了什么，老爷爷的身影忽然就不见了。
妞妞的小手表亮了起来。
妞妞将小手表放在了画室。
“这样他就不能到处乱跑了，等我们有时间了再把他放出来。”
一晚上的折腾还是有些结果的，最起码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厉兆奕还不困。
“我总觉得刚才那个老爷爷有点眼熟，我查一查资料。”
第二天一早，妞妞再次见到厉兆奕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自家四锅锅脸上的黑眼圈。
“四锅锅，你昨晚没有睡着吗？”
厉兆奕点点头，将手中的册子递给妞妞。
“这个老爷爷跟昨晚那个老爷爷好像哦！”
厉兆奕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这是吴道子的老师。”
妞妞还是听过大画家吴道子的名字，也知道对方的成就。
“吴道子的老师，他有什么成就吗？”
厉兆奕有些沉默。
这位老画家的成就也是有的，但是不如自己的学生出名，流传后世的原因也是因为教出来一个好徒弟。
妞妞将老爷爷放出来，老爷爷转身就想跑，又被妞妞抓住了。
“你是怎么到我家的呢？”
妞妞眨巴着双眼，小手托住下巴，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样子。
老爷爷一晚上都在吹胡子瞪眼，此时也怒气满满。
“前段时间的画展，我的一幅画送去参展了，我正好在那副画里，看到这小子画出来的西洋画，觉得很有灵气。”
“西洋画在我们那个年代，是挺都没听过的。”
老爷子一副唏嘘的表情，妞妞很认真的听着。
这个老爷爷讲故事很有意思，平平无奇的事情，能让人听起来就觉得开心。
“我只是想画画啊！”
老爷爷说了好几遍。
厉兆奕在一旁听着，忽然有些动容。
对于这个老头，虽然生气于他将自己的东西弄乱了，但一个画痴将心比心，故去几百年后，依然还想着画画，厉兆奕觉得自己也会是这样的人。
“怪不得灵魂如此纯粹。”
好久没有出现的小圆疤忽然冒出来说了一句话。
妞妞只听到了纯粹的灵魂，不过这样看上去，老爷爷的灵魂确实不是黑色的。
颜色大概有点像国画中的水蓝色，有一种浅淡的素雅感。
这也是妞妞敢于直接伸手抓住对方的原因。
“你喜欢画西洋画是吗？”
厉兆奕忽然开口。
老爷爷察觉到对方的松动连连点头。
“西洋画的基础是素描，并不是一上来就涂颜色的，跟国画有些不一样，这样，我把你送到美术学院，你自己去学，学会了就走，可以吗？”
老爷爷急忙点头。
厉兆奕将目光投向了妞妞。
妞妞立刻就明白了。
“老爷爷没做过坏事，只有这次的事情，缠着让你睡觉，有些过分了。”
“如果......”
厉兆奕摇摇头：“我不怪他！”
老爷爷在另一边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厉兆奕将老爷爷送到了美术学院，确保对方不会对别人产生影响后，还为对方办了一个学籍。
“这样就算他想要画画，也有合适的位置了。”
“四锅锅，你也在发光诶！”
厉兆奕闻言笑了，但他不知道，妞妞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