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纸默像是预料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马上就回答了他。
“还行吧，已经有一批病人用药两个星期了，没有出现什么排斥反应，癌细胞也被有效的抑制住……不过药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也许现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一段时间之后就有了。”
他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连以后的事情都提到了，至于做什么决定全部交给他自己选择。
可是乔慕白只问了这个问题，并没有再说其他，好像这个问题只是随口一问似的，并没有放在心上。
林深深还在睡觉，何纸默没有打扰他，简单的看过她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提及多余的事情，等他离开之后，乔慕白一个人坐在旁边，难得的疲惫。
一开始她完全没有想过用那种药的事情，可是人总是会变的，他接受不了，这样看着心爱的人痛苦，从最开始的坚决到现在的心动，中间经历的也不过是一几天的化疗而已。
不过是化疗……可偏偏就是这样提起来觉得轻轻松松的两个字，让他放弃了坚持。
林深深这一觉睡得很长，醒过来之后，他下意识的朝旁边看，果然还是坐着一个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在想什么，竟然难得的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醒过来了。
她觉得口渴，声音沙哑的叫了他的名字：“我想喝水……”
虽然他的心里面沉淀着很多情绪，可是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手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开始下意识的朝旁边摸，用最快的速度给她倒了一杯水。
“小心点。”他小心的扶住她的背。
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她觉得嗓子的干哑总算降低了一些，又躺回了床上，手掌盖着自己的额头。
刚刚醒来，这时候她还没有睡意，躺在床上也只是没事可做而已，旁边的乔慕白看了她好一会儿，确认她没有睡着后，终于把积压在自己心头的话说了出来。
“我刚刚一直在想你问我的一个问题。”
那次的试探因为太过失败，林深深并没有放在心上，因此记得不太真切，所以他提起这句话，她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问题，睁开眼睛迷茫的看向他。
他很快给了他解释：“那时候你问我，如果有一天你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我会怎么办？”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他这样一说她就记了起来，不过还是不能理解她这时候提起这个问题的用意，歪着头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他说：“那时候我毫不犹豫，认为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并不是事事都能如我的意，世界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也许一个意外就会改变我的想法。”
他像是想开了，又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林深深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话，可是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的预料到了他会说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乔慕白怕自己再耽误就会后悔，一鼓作气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很多事情我阻止不了，同时我也不应该阻止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这件事情再危险，我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护你周全，所以……”
深深的停顿了好一会儿，乔慕白说：“我知道你有想用何医生他们研究的药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化疗的痛苦，那就用吧，其实说到底这是你的事情，你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成年人，我不应该以我的顾虑来干涉你。”
林深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在那天试探过他之后，他虽然嘴上说的不确定，可是心里面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到了今天，乔慕白竟然会说同意了。
她是真的意外，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甚至轰隆的响了一下，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了什么错觉，或者是在做梦。
她把自己的意外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看见她的反应，乔慕白倒是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很短暂，转瞬即逝，让她甚至没有看清楚。
“真有这么意外吗？你要是再这样看着我，说不定我就要反悔了。”
神思一点一点地回到她的身体里，林深深并没有理会他的这句打趣，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不能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脑子是真的乱成了一锅粥，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应该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问的是他是怎么样知道她想用Elpis的，虽然她这话说的迷迷糊糊，不过他还是明白了。
“猜到的。”他并没有打算说顾英暗示过他，说他是猜到的也没有错，那天晚上她的试探他看在眼里，只要他不傻，自己就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林深深这时候还有余力想自己表现的真的有那么明显吗，瞪大了眼睛，好像完全都没有想到一样，真的傻眼了。
“可是……”她的疑惑太多，还有很多个问题都没有问出来，只觉得太突然了，小声的说：“可是你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了呢？”
她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出来，不过眼下问的这个是她最想知道的，像一个遇到了难题的小孩子，只知道把自己的不解问出来。
“我也不知道。”乔慕白无可奈何的笑：“可能是不忍心吧。我本来以为，为了你的安全，我可以忍下全部，可是我那时候没有考虑到你……这其实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吧。”
如果他不知道她的这个念头，他肯定他是不会做出这个选择的，可偏偏就是她自己的意思，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回答了她这些问题，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她甚至觉得他是不能做出这个选择的……她觉得不可置信，逃避似的闭上了眼睛，一点一点的梳理自己的思绪。
乔慕白不知道她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觉得惊喜，可是他是真的装不出开心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