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觉得很不舒服一定不要忍，医生和我说有些不舒服是正常的，这两天你不要下地走路，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不过要是不舒服了，我们还是叫医生过来看一看，别忍着。”
林深深“嗯嗯嗯”的，敷衍的意味明显。
她自己忍下了那股酸痛，一动不动的待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了一些，缓缓的把身侧了侧，不让自己的身体重要压倒伤口。
乔慕白在她进手术室以后问了医生很多术后需要注意的问题，这时候自然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马上抽了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腰后。
林深深把腰上的力道卸到枕头上，才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长吁了一口气。
他又默不作声的又给她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直到她的眉目彻底舒展，才停下动作，坐回椅子上。
麻醉药的药效刚刚过去，林深深才醒来，身体又不舒服，她这时候没有一点睡意，看着窗外的风景。
乔慕白跟着他看了窗外的夜色一会，沉默一会后，问她。
“不想睡觉吗？”
“你不睡？”林深深不答反问。
乔慕白回答得有技巧：“我一会再睡。”
至于这一会是多久，全凭他说了算。
林深深自然发现了这一点，知道他是打算在自己睡着以后再睡，可是她这时候没有一点睡意，沉默了一会儿，主动提出。
“我们来聊一会天吧。”
乔慕白勾了勾嘴角，很享受林深深和自己说话，他知道她这会儿八成是睡不着的，也不强迫他休息，心情很好的提问。
“你想和我说什么？”
林深深有一个问题其实压在心里很久了，想趁着这个机会问出来。
虽然说自己知道这个问题对于身边的人可能会造成或多或少的伤害，可是她不问出来就不会心安，斟酌了一下，尽量委婉的问。
“乔慕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得治疗不如预料中的好，我的身体很快就会支撑不住……这以后的事情呢。”
乔慕白怔愣，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问这个问题的同意。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撒谎让林深深安心，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正在考虑的时候，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好像知道了他现在在思考什么，不客气的说。
“我想听实话。”
林深深刚刚侧身的时候面对着窗子，背对着乔慕白。
这个姿势刚刚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到了要谈话的时候，却十分不方便。
林深深勉为其难转头看了一眼乔慕白，再一次重申：“你别再骗我了。”
一句话，让男人放弃了抵抗。
他如她所愿实话实说：“我想过了。”
乔慕白知道林深深接下来会问什么，他既然决定不隐瞒，干脆就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给说了出来。
“我一直控制自己不去想会不会因为你的病失去你。我在网络上看过一段形容，脑瘤就像是一颗看不见定时炸弹，不过定时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敌人，你永远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爆炸，爆炸的威力有多大，所以一些都要做好准备。”
乔慕白十指交叉复杂就膝盖前，看着林深深单薄的背，继续往下说。
“当你的脑瘤被医生判断为良性的时候，我以为这棵定时炸弹只是小孩子玩闹的恶作剧，虽然这个恶作剧太大了，可是只要我努力，那就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可是我想错了，后来你的脑瘤被确诊为恶性，即使我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开始思考要是我没有将这棵定时炸弹拆除，迎接我的结果会是什么。”
林深深的手放在枕头上自己的脸边，乔慕白的一个字一个字就像是一颗小石头，投进她的心湖里，荡气一片片涟漪。
“——那当然是失去你。”即使做好了准备，可当他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心空了一阵。
连只是想一想失去她的可能，他就接受不了，更何况真的失去他呢。
林深深默不作声，静静的等他把话说完。
乔慕白深呼吸一口气，开门见山的和林深深谈：“我知道你想问如果有一天……我会怎么办。”
林深深步步紧逼：“你会怎么样？”
她背对着他，不过她感受得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灼热的目光，好像有温度一样的，让她觉得几乎可以把她给烫坏。
她不敢看他，怕自己一转头就想投进他的坏里，然后两个人就再也纠缠不清了……不过她其实也没有多怕这个，她怕自己现在和乔慕白在一起，等她万一有什么意外走了，乔慕白会接受不了。
乔慕白苦笑一声：“我说过我只有你了……你走了，我还能怎么办，有什么意思呢？”
虽然乔慕白没有明说，可是两个人都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自己一个人活着你要意思……那还活着做什么呢？
林深深口不对心的说：“你还年轻，说不定以后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
“你今天是专门朝我心上扎伤口是不是？”乔慕白掩住自己的眼睛，嘴角的笑就快要挂不住了：“你就这么不把我当回事？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乔慕白没有说——他还以为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他看着林深深对他一点一点心软，自然熟悉的和他相处，两个人关系变得越来越好，自以为自己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了，说不定……
哪怕不能做情人，他在她的心里面又有一席之地了。
可林深深今天晚上，又一句话把他给打回了现实。
其实林深深酸得要冒泡了。
哪怕她一直没有改变过不和乔慕白在一起的想法，可是她也不敢想有一天乔慕白再遇到一个可以代替自己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仅仅是想一想，她就觉得心一阵阵的绞痛，几乎要忍不住落泪。
可她更想乔慕白好好的活着。
“爱情其实不是必需的，以后你就会发现发现，你身边还有很多值得你去珍惜的东西，事业，朋友……”
“可这些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我可以接受失去这些，可我没办法接受失去你……这不一样。”
林深深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