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是因为涟漪主子屡次三番做错事，导致皇上最后震怒，决定杀了她。”
老嬷嬷细水流长地说着，海棠的脸色也渐暗下来，
想着涟漪服侍在皇上身边这么久，最后却还是落得令人唏嘘的下次。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也难怪欧阳国师有这么深的恨意，如果是她，也大抵会这样吧。
“那嬷嬷，后来这位依人宫主子就这样死了？”
老嬷嬷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事情远不止如此，皇上原本该杀了她的，但是这位小主毕竟也曾独得皇上盛宠，皇上自然对她起了怜悯之情，便没有杀了她。”
老嬷嬷的眼神好像又看向了天空，
“这位小主，最后被放出宫了。”
海棠的眼神变得疑惑，
“当真送出宫了？”
老嬷嬷点点头，一副很笃定地样子，
“当真，我在宫外的侄子在一次给我送东西的时候还亲眼看见她偷偷跑出去，还没有人阻拦。”
那宫门若是想要出去必须身上有令牌才可，可这涟漪非但没有，而且皇上下令处死的，想必宫中都会晓得此人。
若想要偷偷跑出宫，那除了皇上的旨意，想必是别无他法。
虽然感觉这一切说法没有任何破绽，可海棠还是有种直觉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
可是她听了这位老嬷嬷的话之后，所有问题都完美到无法反驳。
海棠明显心事重重，但她还不是放弃地继续问，
“那依人娘娘出宫之后怎么样呢？”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是这样出了宫的话，想必是重新嫁人，藏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不轻易露面了吧。”
老嬷嬷冥思苦想，最后是这样告诉海棠的。
按照老嬷嬷所说也不是并无道理，毕竟是皇上亲自下旨要杀之人，就算最后皇上反悔没有杀她，也不可能让她大刺刺地出现在世人眼底来打他的脸。
不对，还是不对……
海棠每次要相信老嬷嬷的说法的时候，脑子里却总有个声音提醒她不要相信。
海棠自己也是迷迷糊糊，半信半疑的，想要不相信，可是目前所有事情都叫她相信。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海棠看着老嬷嬷那副坦坦荡荡的样子不似作假，最终呼出一口浊气，
“你先回去吧，如若有事还会再来叫你的。”
“是。”
海棠看着老嬷嬷离开，心里的谜团非但没剥开一些，反而越来越扑朔迷离。
……
这一夜，海棠很轻易地失了眠。
她辗转反侧许久，却毫无睡意。
她的脑子现在里全是这件事情，一根根线索缠绕在一起，让海棠根本分不清如何将它理顺。
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海棠略显颓废地挠乱自己的头发，她下地来到窗边。
在这宫里唯一与外面一样的，大概就是这一轮明月了。
海棠看得有些出神，思绪一直飘飘忽忽。
虽说皇上可能真的对涟漪动了真情，甚至为了她不惜出尔反尔放她走。
但是，如果这事是其他人做的话那还好说。
可这么做的人，
可是皇上啊。
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一些权贵尚不可接受自己的妻子在被休之后，马上就嫁与他人。
更何况是皇上?
如果是皇上的话怎能容许自己当初的宠妃最终和别人跑了，还给别的男子生儿育女。
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吗，
自己得不到的也别想让其他人得到。
当今皇上睚眦必报的性子，海棠无法相信他会这般宽宏大量。
海棠看着窗外的桃花树和不远处的池子，眼底一片暗沉。
这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也许是她遗漏了哪些关键的东西，只要她在花心思去找，哪怕要掘地三尺，也要将真想水落石出。
这样想着，海棠心里查清此事的决心更坚定了。
“若月。”
海棠叫了睡在隔壁别房的若月，若月向来前面，在海棠的一阵摇晃中醒了过来。
“小姐，怎么了?”
“你去寻个蜡烛点上，旧的那个见底了。”
若月搓搓自己的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小姐，如今都这么晚了，你掌灯所谓何事啊？”
海棠拍了拍若月地脑袋，
“叫你去就去，哪还有这么多废话。”
“噢，知道了嘛”
若月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噘着嘴下床，心里盘算着在哪里可以搞到蜡烛。
若月略过海棠，正要出门的时候，又被海棠拦住了，
“小姐，还有什么要找的吗？”
若月地表情很是无奈，在睡梦中突然被叫醒，按照她以前早就心存不满了。
“你在去寻些纸墨过来。”
“小姐你要写字?”
海棠一个眼神扫到若月脸上，
“知道还不过去。”
“噢。”
……
在微弱的烛焰下，海棠正在把她所查到的所有事情列了出来了，
“宫里老嬷嬷口中得知涟漪最后去处……”
海棠边写着嘴里还念念叨叨着，旁边的若月本来就满是睡意，一听这宛如念经一般的话，站在一旁头一点一点的。
海棠写着写着，突然看到若月这副样子，轻笑出来。
这声音像是惊醒了若月，若月马上抬起头，站得挺直。
“你既然困了，那就不必在这里守着了，先去休息吧，我只是写写字不会有事的。”
若月揉揉眼睛，摇摇头想要甩掉睡意，一脸坚定地看着海棠，
“不行，我要守在小姐身边……”
“好啦，你现在不睡等到天亮可就没办法睡了，到时候困着做不了事，我可还要罚你呢。”
若月一听还有罚她，马上发出一声哀嚎，
“那好吧那好吧，我去睡了，小姐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就迅速跑回隔间，就怕海棠会变脸又要她留下来。
海棠轻笑着摇摇头，继续专心致志地写着。
月不黑，风也不高。
却正是杀人之夜。
宣庆廿三年腊月初三，漫天大雪鹅毛般倾盆而下，月光下银白色的积雪似有狐裘厚，掩盖着鲜有人知的真相。
城郊泥泞的小路上，一女子跛着脚逃跑，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和大大小小的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