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熙这话说完,便意味深长地盯着黑衣人看,脸上还带着好整以暇的笑容。
任谁被这样一直盯着看,都会有所反应的,然而此刻黑衣人被身上的疼痛折磨着,一脸狰狞。
见黑衣人怕是一时半会抓不到重点了,舒熙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他耳边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猜猜,你又是怎么到你师父身边的呢?”
舒熙这话仿佛是一计重锤,直接敲在了黑衣人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仿佛想到什么,黑衣人一下子忘了疼痛,瞪大了一双眼睛望向舒熙。
“你无需这样看着我。”舒熙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亲自问一问你师父。”
“你怎么保证没有骗我?”黑衣人终于开口道。
“你现在这个情形,我还需要骗你吗?”舒熙笑眯眯地说道:“再说就算我现在骗了你,你又能怎么样呢?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
“哼,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得逞之后杀人灭口。”强忍着疼痛,黑衣人咬牙说道。
“我需要一个人证来做一些事情。”舒熙对着黑衣人十分认真地说道:“至于这个人是不是你,全在于你的选择。”
“啊!”
不知是被舒熙的话刺激到,还是实在忍不了蚂蚁噬咬的疼痛,黑衣人终于吼出了声音。
“我可以救你,也可以帮你复仇。”舒熙见状,微笑着说道:“只要你愿意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让我有机会帮你。”
“好…我答应你。”
黑衣人终于撑不住,松了一口气,认命地说道。
舒熙见此笑了笑,说道:“早说多好,早说了不就不用遭罪了?”
这话说完,舒熙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句来人,便有几个小厮走了进来。
慕容炎见此也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交给了一个小厮,说道:“拿这个药粉给他好好洗一洗,洗好了之后再换一身干净衣裳,给他喝些汤水。”
“是,奴才记住了。”小厮答应着。
这厢里,一群下人围着黑衣人忙活,那厢里慕容炎又和舒熙对坐在矮榻上。
拿起在酒楼打包的两大包点心,慕容炎一脸苦笑。
“先生这是怎么了?”见慕容炎这个样子,舒熙连忙问道。
慕容炎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舒熙的注视下打开了那个大包的点心,细细翻看起来。
“果然。”
将点心翻看完,慕容炎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怎么了?”舒熙连忙问。
“臭小子,想听故事吗?”对着舒熙,慕容炎淡淡地问道。
心知慕容炎有话要说,舒熙连忙说道:“先生请讲。”
“从前,有一位师父,他会画画、武艺、医术、烹饪,这世上常见的技艺就没有他不会的。”回忆起往事,慕容炎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缓缓说道:“那一年,
他在游历诸国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乞丐,这个小乞丐从小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姓甚名谁,这位师父善心一动,就收养了这个小乞丐,让他拜自己为师,教他武艺
。”
说到这里,慕容炎长舒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这位师父早年失去了心爱之人,因此也不愿意娶妻生子,索性就把小乞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这凡事有一次就
可能有第二次,后来这位师父又在一个破庙里收养了两个被家人抛弃的小男孩,这样一来,他也就有三个徒弟了。本来这一切都该是好好的,可是谁也没想到师
父最开始收养的那个小乞丐,也就是大师兄,他不满师父再疼爱别人,对着两个小的经常背地里下手。两个小的虽然吃了亏,却也不敢声张,因为大师兄说过若
是他们两个不听话不乖的话,师父就会将他们扔掉,再也不要他们了。”
听到这里,舒熙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这本是小孩子脾气,也许说一说就好了吧?”
“若是真的这样就好了。”慕容炎苦笑一声,说道:“师父自然是有所察觉的,不过师兄慢慢也学聪明了,开始耍花招来算计两个师弟,两个师弟年纪小又傻,
经常是被骗了都不知道,还傻呵呵地以为师兄是为了自己好。渐渐的,三个孩子都长到十多岁了,两个小的也都肯学,慢慢的在有些方面就超过了师兄,得到了
师父的夸奖。这下子,师兄就更把他们当做宿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终于有一天,两个师弟下山办事,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山上起了火,而师父早已死在了利剑
下。”
说到这里,一向嬉皮笑脸的慕容炎竟红了眼眶,一时间再也无法多说半个字。
舒熙见了这样的慕容炎心里十分难受,连忙给他倒了杯凉茶,对着他好声劝慰道:“斯人已逝,先生还是要好自珍重,才能让先人放心啊!”
对着舒熙摆了摆手,慕容炎哽咽着说道:“那一夜,火光冲天,我和师弟抱着师父的尸体哭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火灭了,我们才给师父梳洗装殓,让他入
土为安。”
“那大师兄呢?”舒熙连忙问。
“第二天我跟师弟围着山前山后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师兄的踪影,于是我跟师弟说,大师兄没了,被火烧死了。”慕容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师弟比我小
几岁,又一向最信任我,所以我说的话他想也不想就相信了,还抱着我为大师兄哭了许久。”
说到这里,慕容炎有些激动,舒熙只见他红着眼眶,压抑着怒气,沉声说道:“可是我心里清楚,师父身上那处致命的伤口明明就是他自己的剑法,这种剑法全
天下也只有我们师徒四人会,除了大师兄还有谁?是他亲手杀害了把他养大、教他本领的师父,他禽兽不如,合该天打雷劈!”
这话说完,慕容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顺手就把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舒熙见此也跟着慕容炎一起难受了起来,可是想着慕容炎这半百的年纪,他又连忙劝说道:“先生也许误会了,也许真的就还有别人会一样的剑法呢…”
“不可能。”慕容炎沉声说道:“这套剑法是师父收养我们之后自创的,我们师徒四人一直隐居深山,自给自足,断然是不会有旁人知晓剑法的。如今…”
看向桌子上的那包糕点,慕容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