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莫攸之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来，三十五年前长空无垢才十二岁，声音与现在大不相同。因此，仅仅凭着分辨声音，莫攸之还真有些听不出来他是谁。
不过，这世上叫他大师兄的人还能有谁？莫攸之不想也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四十多一点的男子就是自己从前那个软软小小的小师弟。
“你来干嘛？”莫攸之抬起头对着长空无垢问道。
“我来看你最后一眼。”长空无垢淡淡地说道：“你我兄弟一场，你虽然狼心狗肺杀了师父，我却不能跟你一样。”
“是他告诉你的吧？”莫攸之不屑地说道。
“师兄从来不会告诉我这些。”长空无垢说道：“一直以来他怕我伤心，一直不让我知道，这些事都是我今日自己猜到的。果然，我猜得一点没错，果然是你。
”
“你猜对了又如何？”莫攸之冷笑一声，说道：“有本事你就过来亲手了结了我的性命，也算你是条汉子。”
“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长空无垢说道：“你这样的恶人不配痛痛快快地赴死，既然师兄没有动手就证明他另有打算，我断然不会忤逆师兄的意思。”
莫攸之闻言不悦地说道：“师兄师兄，你一口一个师兄，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师兄！”
“你不配。”长空无垢闻言，颇为平静地说道：“我的大师兄早就死在三十五年前那场大火里了，他就是再不堪也不会对疼他教他的师父动手的。要知道，如果
不是师父，他也许早就冻死饿死了。”
“你闭嘴！”
长空无垢淡淡几句话戳中莫攸之的心病，让他忍不住怒吼道。
“我已经尽过我为人师弟的义务了，从今往后无论你被师兄怎样处理我都赞成。”对着莫攸之，长空无垢依旧冷冷淡淡地说道：“你自己做的孽，终究只能报应
在你自己的身上，劝你来世好自为之。”
这话说完，长空无垢不再搭理莫攸之，转身离开了。
牢房里，莫攸之一下跌倒在地，沉默不语。
“先生，您说完了？”
对着走出来的长空执北，庞源关切地问道。
“嗯。”长空执北淡淡一笑，对着庞源说道：“这人应该知道很多东西，大人尽管随意拷打审问，只一条等他都吐干净之后大人就可以送他上路了。”
“这…慕容先生吩咐过要留他性命，这…”庞源欲言又止。
“你尽管按我说的去做。”长空无垢说道：“他到底曾是我们的兄长，我不能让师兄为了这样的一个人背上弑兄的罪名，师父在天有灵想来也不愿意看到。你只
对师兄说他扛不住审讯就是了，要是师兄问起来自然有我应对。”
“是，下官谨记先生吩咐。”庞源答应着。
“还要多谢庞大人给我行这个方便。”长空无垢笑说道：“老朽就不打扰大人办公了，先行告辞。”
“我送先生。”庞源说道。
尽管长空无垢道了声不必，庞源还是将长空无垢送到了门口。
长空无垢却不愿意直接回荣王府，而是在春景街逛了一圈，买了长空执北和慕容师徒最爱的糕点、又给慕容微买了一套时新首饰，最后的最后还不忘给三个大男
人买了上等的好酒。
抱着这些东西回去，长空无垢果然受到了其他三人最热情的欢迎，慕容炎却也没有问他去哪里了，只是忙不迭地与他对饮起来。
这一夜，荣王府的老哥俩了却了陈年心事，睡得格外香甜安稳，而安王府里，齐安宇兄弟两个却是深夜未眠。
“二哥，不然祭典我就不去了吧？”齐兴邦思索半晌，对着齐安宇说道：“我实在放心不下京中诸人，更何况然儿还怀着身孕，我真的怕她有任何闪失。不如你
留我镇守京城吧？”
“不行。”齐安宇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不去，岂非提前就打草惊蛇了？到时候齐兴国收了手，再找机会杀个回马枪，咱们的损失只怕要不可估量了。”
“可是…”齐兴邦着急地说道：“咱们一走这京城就剩了老弱妇孺，其中还有至少两个孕妇，要是真有什么她们岂非只能等死？”
“这个你不必担心。”齐安宇说道：“我跟父皇已经筹划好了，到时候自然会将他们安置妥当。另外留守京城的差事我已经交给四弟了，他并非皇室亲生，本就
不需要参与祭典，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白家这些年也帮咱们养了不少人，都是各处的孤儿，且都是表弟亲自过手的，绝无差错。这些人最晚明天一早就能到达
京城，他们会跟京兆尹府和京郊大营的人一起守卫京城。”
“通州和芜州离京城最近，二哥可从这两个地方调遣军队了？”齐兴邦问。
“嗯。”齐安宇答道：“这些地方的人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到了。三弟，于征战上还是你经验更丰富，二哥可就全靠你提点了。”
“二哥放心，我一定好好帮忙。”齐兴邦说道：“不过这一次主要负责的人一定得是你，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若是你这次表现得力，相信祖母一定会对你大
为改观的。”
“我会好好做的。”对着齐兴邦，齐安宇郑重地说道：“此事不仅关乎我的未来，更关乎朝廷上下以及皇室诸人的安危，咱们一定要兄弟同心谨慎行事。过了这
一段，咱们也就都能放松了。”
“二哥说得是，此事关乎身家性命，弟弟我一定会格外小心对待的。”齐兴邦一本正经地说道：“此一役将是我们兄弟间的最后一战，往后做弟弟的将唯二哥马
首是瞻，咱们即是君臣又是兄弟，一起好好守护这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家园。”
“三弟，谢谢你。”齐安宇闻言，对着齐兴邦格外动情地说道：“谢谢你一直以来肯相信支持我，为兄将用一生一世来保护你们。”
“二哥这话，弟弟记在心里了。”齐兴邦笑了笑，说道：“二哥，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各自安歇吧，后天还有一场诛心劳力的硬仗要打，你可要好好休息。”
“好。”齐安宇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