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剑每日缩在丹房,将自己的那份灵石尽数投入丹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账本上的数字以骇人的速度锐减。
他心中焦急万分,但又无计可施。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丹炉中的丹药,依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品质。
当第三日的夕阳染红天际,账房先生推来的算盘珠子让李一剑眼前发黑——三百万元石如今仅剩三十六万八千。
这个数字,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深知,这剩下的灵石,已经无法支撑他们继续挥霍下去了。
徐州元再次说要走,而李一剑试探性地开口劝说:“徐师兄,再等几天,说不定我能炼制出上品丹药,到时候我们就能有更多的灵石……”
不过徐州元眉头刚皱起,还没有说话,赵雪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够了!钱都花没了,再拖下去,莫说灵舟租赁,怕是连路上充饥的辟谷丹都买不起!”
李一剑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这次的劝说已经没有用了。
随即,在众人略带玩味的注视下,李一剑深吸一口气,缓缓探入储物袋。
随即李一剑将灵石都拿了出来,半月来省吃俭用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啃着最廉价的辟谷饼,缩在丹房炼丹,连照明的灵烛都要省着用。
这些灵石,每一颗都是他辛苦攒下的,每一颗都代表着他的努力与坚持。
哗啦啦的声响中,三十万块灵石倾泻在檀木桌上,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
其中二十二万灵石码得整整齐齐,边缘还带着储物袋布料的压痕,那是他每日攥着一万五千灵石,基本上没动,才积攒下的“血汗钱”。
剩下八万灵石,是他卖了灵草刨去日常开销,剩下的钱。
此时李一剑全拿了出来,怎么说自己也得把他们这群人留在此地,待够一个月。
“徐师兄,赵师兄,这些灵石是我攒下来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二位师兄拿去用吧。这化天山我还没有玩够,咱们多留些日子可以吧?”李一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众人看着李一剑的动作,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惊讶。
他们没想到,李一剑竟然能攒下这么多灵石,更没想到他愿意将这些灵石全部拿出来,花自己的钱供他们在这里游玩。
赵雪剑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看向了徐州元。
而徐州元也有些惊讶,沉默片刻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哎呀师弟这是做什么!”
“太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
众人七手八脚将灵石收入囊中,方才还冷硬的语气瞬间变得热络起来。
有人拍着李一剑的肩膀,有人塞来半块灵果,仿佛方才剑拔弩张的场面从未发生。
他们甚至都没问李一剑执意留人究竟所为何事——对这群习惯了挥金如土的人来说,有钱便是道理,至于背后的缘由,又有什么要紧?
李一剑看着众人热情的态度,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他知道,这些人之所以改变态度,完全是因为他拿出了灵石。
不过此时此刻,他需要的是时间,哪怕只有两天。
看着众人簇拥着灵石远去的背影,李一剑在心中骂了一声“孙子”。
自己储物袋里剩下的那寥寥两三万块灵石,都快不够维持他日常吃饭了。
李一剑心中不禁有些无奈,但他也知道,这是他唯一能够争取到时间的办法。
丹房里未完成的丹药还需十日才能开炉,而他此刻身无长物,只能祈祷这最后的十日内,不会再横生什么变故。
他深知,这十天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能成功炼制出上品丹,那自己就亏大了,五灵印也没了。
然而,第三日清晨,李一剑正在丹房小心翼翼地调控火候,忽听门外传来嬉闹声。
他心头一紧,丹火险些失控,李一剑赶忙走了出去。
他打开门,只见赵雪剑等人斜倚在大门口,徐州元摇着鎏金折扇,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李师弟,你瞧这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咱们得走了……”
这一次,他们的语气格外亲昵,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在询问李一剑,要不要再留几天。
如果再留几天的话,这钱从哪儿出?
李一剑心中一阵恼怒,但他知道,此时不能冲动。
见李一剑有些不悦,赵雪剑甚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玄色衣摆扫过药鼎边缘:“上次那三十万,我们可是省吃俭用才撑了三日,自己花费太高,李师弟也是知道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仿佛在提醒李一剑,他们的开销已经够节省了。
话音未落,身后弟子也都暗暗点头。这群人平日里开销基本上是15万灵石一天,眼下倒也算是收敛了点。
三十万灵石留了他们三天,李一剑也认了,此时这群人来无非是来要钱罢了。
“那就请各位师兄师弟再留几日,稍等我片刻。”李一剑喉间发苦,转身取出三个下品灵虚宝袋。
此时,他别无选择,只能去变卖家当了。
转眼,李一剑便来到了法器店。
法器店老板那狡黠的嘴脸让李一剑好生厌烦,七折的价格让他心如刀绞。
他咬了咬牙,将灵虚宝袋和一些法器递了过去。
法器店老板拿起后仔细查看,嘴里唠唠叨叨:“成色不错,但有些旧了,最多值这个价。”他伸出手指,比了个七折的手势。
李一剑心中一阵无奈,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七折。”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五十万块灵石砸在桌上时,众人的欢呼声震得房梁上的积灰簌簌掉落。
赵雪剑等人围了上来,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李师弟,这下我们可以再留几天了。”他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仿佛李一剑是他们的大恩人。
李一剑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苦涩。
他知道,这些灵石虽然能让他们多留几天,但他的家当已经所剩无几。
他只能祈祷,这最后的几天时间,能够让他完成丹药的炼制。
他转身回到丹房,药鼎中的火焰依然在燃烧。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全力以赴。
几天后,那群人又不请自来。
此时已经快要到一个月了,这炼丹最后关头,李一剑绝不允许生出任何变故。
这群人要钱,那自己咬牙也得给。
眼下李一剑已经没有什么可卖的了,只剩下了一把中品法宝水火剑。
来到典当行,听着掌柜“中品法器,五十万不能再多”的话语,李一剑眼前不由浮现出自己彻夜炼丹的疲惫模样。
面对当铺掌柜的报价,他没有丝毫犹豫。
只差最后三日,自己的丹药就成了。
这三天,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他唯一的筹码。
他不能让任何变故影响到丹药的炼制。
“拿去吧。”
回去之后,看着徐州元和赵雪剑这群人,李一剑将灵石甩在桌上,震得烛火剧烈摇晃。
徐州元接过灵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赵雪剑也挑眉欲言,想要调侃两句,却被李一剑通红的双眼震慑住。
李一剑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与疲惫,仿佛在告诉众人,他已经到了极限。
赵雪剑微微一愣,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待那群人哼着小曲离去,丹房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李一剑靠在丹炉旁,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但他眼中却闪烁着一丝期待。
这最后的三天,他几乎一刻不停地守在丹炉旁,不敢有丝毫懈怠。
三天之后,丹房内一声轻微的震响,李一剑颤抖着捧起丹药,这代价高昂的上品丹,终于成了。
丹炉开启的刹那,满室金光骤然迸发,李一剑被刺得闭上双眼。
那光芒如同实质,仿佛要将整个丹房照亮。
待光芒稍稍敛去,一枚流转着五色光晕的上品丹静静躺在丹炉中,丹体表面泛着温润的光泽,丝丝缕缕的丹香沁人心脾。
李一剑颤抖着双手将丹药捧出,小心翼翼地放入特制的玉盒,不敢有丝毫耽搁。
李一剑一路疾驰,心急如焚,直奔最大的珍宝阁。阁中管事见到这枚上品丹,捧着丹药反复查验后,才以五万枚灵晶的价格成交。
沉甸甸的灵晶落入储物袋时,李一剑甚至来不及感受欣喜,便又向着那座神秘的悬崖飞去。
罡风呼啸,云雾翻涌,李一剑悬停在悬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沟壑。
上次离去时,那掌控五灵印的老者曾言,十几天后五灵印便可大功告成。
如今期限早就到了,也不知这神秘法宝究竟蜕变成了何等模样。
李一剑深吸一口气,大声呼唤:“前辈!晚辈前来取五灵印!”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却迟迟不见老者回应,只有呼啸的风声掠过耳畔,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诡异与未知。
李一剑的心中微微一紧,他不知道老者为何没有出现。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五灵印的炼制出现了问题?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声音放的更大了:“前辈!晚辈李一剑前来取五灵印!”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但山谷中依然只有风声回应。
正当李一剑心中担忧之际,忽听一阵幽幽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喊什么!”
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裹着淡淡的茶香,从木屋的缝隙间缓缓渗出,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咳嗽,显得格外悠长而深沉。
李一剑心头猛地一颤,刚才他还以为这老者已经悄然离去,一时之间心中还有些惶恐。
听到老者开口,李一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动,然后缓缓抬起手,轻轻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李一剑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了弥漫着奇异药香的屋内,那股药香带着一丝苦涩,却又夹杂着淡淡的清香,让人闻之精神为之一振。
屋内昏黄的烛火摇曳生姿,微弱的光芒在四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白发老者斜倚在一张古旧的藤椅上,他那布满皱纹的面庞在光影的交错中忽明忽暗。
只不过老者的那双眼睛虽然浑浊,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锐利,目光如刀般扫过李一剑腰间的天元袋,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到李一剑鼓鼓的天元袋之后,老者枯瘦如柴的手指灵巧地解下腰间那一只灰布囊,布囊的质地虽然粗糙,却显得古朴而陈旧。
老者轻声说道:“等你好久了。”
老者话音落地,一抬手,灰布囊划破空气,飞向李一剑。
李一剑本能地伸手接住,然而掌心瞬间传来剧烈的灵力震颤,一股股强大的力量在他手中翻涌,仿佛有五条灵蛇在布袋中游走缠斗,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灵力护罩。
李一剑瞳孔骤缩,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缓缓扯开囊口。
随着布囊的解开,一股强大的灵压瞬间弥漫开来,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滞。
五灵印静静躺在其中,五色流光顺着印面的纹路蜿蜒流转,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在方寸间相生相克,化作旋转不息的太极图案。
那图案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深奥的法则。
当看清印身流转的灵光品级时,李一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踉跄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木柱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原本五件下品法宝,此刻竟凝成了散发着上品宝器威压的绝世之物!
那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峰,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印面的每一道刻痕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五行之力在其中达成了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是如此完美,以至于就连空气中的灵气都不自觉地向灵印汇聚,仿佛被它吸引,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
老者慢悠悠地端起那一只粗陶茶杯,杯中的滚烫茶水冒着袅袅热气。
他微微抿了一口,微微闭目,似乎在品味着茶中的滋味,又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见李一剑呆立当场,老者微微睁开眼,抚着那雪白的长须,轻笑出声。
茶雾在空气中氤氲,弥漫在他的周围,让他的身影显得越发朦胧而高深莫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仿佛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瓷杯轻轻放下,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而悠长的轻响。
李一剑这才如梦初醒,猛然抬起头,却发现老者已经闭目养神,不再多言,唯有那五灵印的光芒在屋内静静闪烁,照亮了满屋的寂静。
鸡哥蹲在李一剑的肩头,它那双黑豆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老者布满裂纹却稳如磐石的手掌,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敬畏。
鸡哥歪着脑袋,心中也不由感慨,果然是遇到了高人。
五件下品法宝居然能够融合成上品法宝,首先便是这老者的工艺出神入化,再者便是五灵之力的融合本身,便非同小可。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本就相互克制,相互依存,要将它们完美融合,需要极高的灵力掌控能力和对五行法则的深刻理解。
一旦融合之后,威力恐怕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妙用无穷。
李一剑还沉浸在那震撼之中,无法自拔,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五灵印的流转光芒吸引,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然而,耳边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响亮,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老者将茶盏重重地搁在石桌上,溅出的茶水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仿佛是他心中那股不耐烦的情绪的外泄。
他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愣什么神?答应的报酬,该兑现了吧?”
李一剑浑身一激灵,瞬间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他慌忙扯开腰间的天元袋,五万枚灵晶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在木桌上堆成一座闪烁的小山。
老者枯瘦的手指如鸡爪般探出,瞬间将灵晶收入袖中,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李一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正要开口道谢,却见老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便隐入弥漫的茶香中,再不肯多说半个字。
李一剑见状,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知道这老者脾气古怪。
随后道了声谢,便带着鸡哥,缓缓退出了房间。
当李一剑带着鸡哥御剑回到化天山客栈时,夕阳正将云层染成血色,天边的晚霞如同泼洒的颜料,浓烈而刺眼。
他刚跨进门槛,就被徐州元、赵雪剑等人团团围住。这些人早就守在门口,显然是早有预谋。
赵雪剑晃着空荡荡的储物袋,脸上挂着理所当然的笑意:“李师弟,我们的灵石又见底了,你看……”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一剑冷冷截断了。
“我看什么?没钱就回宗门呗。”李一剑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身上崭新的绸缎衣衫、腰间新换的高阶法器,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一群人李一剑早就忍够了,一直出灵石供着他们在这里花天酒地,无非是想拖延些时间,让自己拿到五灵印而已。
现在五灵印已经到手了,李一剑才懒得搭理这群人。
天元袋里的五灵印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主人的怒意,一股强大的灵压隐隐透出,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动。
徐州元的折扇停在半空,赵雪剑的笑容也僵在脸上,他们原以为李一剑还会像从前那样,乖乖掏出灵石供他们挥霍,可今天,李一剑的态度显然和以往不一样了。
直到看见李一剑开始收拾行李,这群人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些许不满和尴尬。
他们原本还想继续纠缠,但看到李一剑那冷峻的神情和坚定的动作,最终还是一个个灰溜溜地散去。
夜色中,天合宗众人登上灵舟,灵舟缓缓启动,朝着远处驶去,渐渐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