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主的灵力缓缓注入,李一剑体内原本躁动不安的极阴、极阳之力,竟真的渐渐平复下来,不再肆意冲撞经脉。
可遗憾的是,那枚破碎的金丹已然无法复原,残片散落在丹田之中,再无往日的光泽。
门主的灵力在李一剑体内仔细探查,很快便察觉到异样。
原本该充斥灵力的经脉中,竟弥漫着一股股奇特的混沌之气,它们似烟云般轻盈,散落在四肢百骸间,却感受不到丝毫寻常修士该有的灵力波动。
就在这时,门主像是发现了什么关键线索,猛地看向昏迷的李一剑,惊声开口:“等等!这小子……不光是五灵根,居然还能修阴阳大道?”
紫手长老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歉意:“门主,此事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忘了跟您禀报。”
“忘了禀报?”门主听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看着紫手长老的眼神满是无奈,“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能忘了说!”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李一剑解释道:“照这么看,他体内本就藏有阴阳二气,只是太过微弱,之前一直没被察觉。可你这两枚极品丹药一打入,他体内的阴阳二气和原本的灵力,居然全都消失了!”
门主顿了顿,目光落在李一剑破损的丹田处,语气凝重了几分:“如今他丹田已碎,金丹尽毁,这股混沌之气我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来头。眼下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但愿他这特殊体质能留住一份修行的缘分,不然……他可就真成了一个废人了。”
听门主这么说,紫手长老也只能无奈点头,上前小心翼翼抱起昏迷的李一剑,转身朝着灵丹堂走去。
刚将李一剑安置在灵丹堂的卧榻上,一道身影便急匆匆冲了过来,正是一直守在附近的冯凌月。
她一把扑到床边,颤抖着伸手探向李一剑的脉搏,又仔细查看他的丹田处,当察觉到那处气息空空如也、再无往日灵力波动时,冯凌月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带着怒火直直看向紫手长老,语气带着压抑的质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丹田破损、修为尽失……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紫手长老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怵,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场意外。
就在两人气氛僵持之际,一旁的海天生连忙上前,伸手轻轻拉住冯凌月的胳膊,低声劝道:“凌月,你先冷静些,长老也不是故意的,这都是意外。”
说起来,这场事故里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冯凌月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太多。
如今的她,眼神清明,周身再没了往日那股胆小怯懦、反应呆滞的劲头,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想来是之前紫手长老为炼丹之事想要抓她,虽彻底激发了她心中的恐惧,却也在绝境中帮她冲破了心魔的桎梏,让她彻底摆脱了过去的阴影。
说起来,当时的冯凌月疯狂的攻击着紫手长老,倒是把多年来被压制的委屈,全都给释放出来了。
此时冯凌月目光落在紫手长老鬓边的白发上,又不自觉想起这几日他为李一剑疲惫奔波。
冯凌月嘴唇动了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轻轻垂下头,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往后的几日,在师兄弟们轮番细致的照料下,李一剑脸上的血色渐渐恢复,
师兄师姐们见状,也都是十分欣喜。
可李一剑看着眼前一张张关切的脸庞,心中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只觉丹田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滞涩感,那是灵力溃散的征兆。
丹田破损,元婴消散,当时发生了什么李一剑记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左手,李一剑侧过头,看到冯凌月正坐在床边,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却依旧温柔地看着他。
冯凌月还刻意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轻声说:“你终于醒了,大家都快担心坏了。”
李一剑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又想起她这些日子必定也没少操劳,心中虽满是苦涩,却还是强撑着,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手。
日子在药石与静养中缓缓推移,李一剑的身体虽渐渐有了力气,能扶着墙在院子里慢走,可体内的灵力状况却始终没有好转。
这日,海天生端药来时,顺带提起了宗门发放灵晶的事。
宗门把李一剑每月的灵晶涨到两万块了。
李一剑接过药碗的手顿了顿,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片刻后,他放下碗,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两万块灵晶,看似是优待,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哪里是补偿,分明是紫手长老他们给自己判了“死刑”。
寻常弟子灵晶不过几千块,只有那些因伤退隐、彻底没了修行指望的废人,才会拿到这般“养老式”的高额灵晶。
冯凌月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把这话听了个真切。
她走进来,接过李一剑手中的空碗,轻声道:“别想太多,两万块灵晶能买更好的疗伤药,说不定就能找到恢复的办法。我前几日去藏经阁翻了旧卷,里面提过‘九转续灵草’能续接经脉,还有‘蕴灵池’可温养破碎的金丹根基,总有机会的。”
李一剑只是淡淡点头,没把这些话往心里去。
他抬手按在自己的丹田处,凝神去感知体内的状况。
往日里流转自如的灵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团团浑浊如雾的混沌力量,安静地沉在丹田深处,像一滩死水。
他试着调动一丝意念,想引动那团力量,可混沌之力毫无反应,反倒传来一阵刺痛。
他缓缓收回手,眼底掠过一丝颓然。
金丹已碎成齑粉,连凝结的元婴也消散无踪,最要紧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好几条主经脉都像被生生扯断的丝线,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残段。
修行之路,经脉为桥、金丹为基、元婴为魂,如今桥断基毁魂散,就算有九转续灵草、有蕴灵池,又能如何?
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他望着院外飘落的枯叶,轻轻叹了口气,连反驳冯凌月的力气,都像是被体内的混沌之力吸走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李一剑渐渐习惯了灵丹堂的悠闲。
往日里总被修行、练剑占满的时光,如今多了许多空白。
清晨在院子里慢走两圈,午后搬张竹椅晒晒太阳,偶尔帮药童整理下药材,便是他一天的全部活计。
海天生说这是“宗门特批的静养”,可李一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没活可派”的另一种说法。
每月月初去领灵晶时,掌事弟子递来沉甸甸的储物袋,总不忘笑着说句“李师兄,两万块分毫不差”。
可手指触到储物袋里灵晶的冰凉触感,李一剑倒没了最初的苦涩,只剩几分淡然。
这钱来得轻松,却也像块印记,提醒着他“再无精进可能”。
只是对比从前跟着紫手长老炼丹时,动辄熬夜守炉、还要应对药材损耗的忙碌,如今的日子确实算得上“清闲得过分”。
闲下来的日子里,李一剑也有些不愿意再看见自己那些师兄师姐,反而常跟灵丹堂的杂役聊天,倒也听来了不少关于紫手长老的事。
老杂役捻着胡须问他:“你说紫手长老管着炼丹堂,手里的灵晶能少?单论他炼的‘聚气丹’‘疗伤丹’,随便拿出去卖,都能赚得盆满钵满,按理说该是长老里最阔绰的,怎么看起来感觉你们灵丹堂很穷的样子?”
李一剑也点了点头,笑了笑,这一点他心里也清楚。
只不过他知道紫手长老,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钱。
至于原因,李一剑看了看自己怀里揣着的2万块灵晶,这便是原因。
一来紫手长老对弟子本就有些护短,刚入门的弟子他便能给到三光门最高的工钱。
一个月几千块灵晶,再者说像自己这种,因为试药导致废了修为的弟子。
紫手长老更是每个月几万灵晶的补助,以及时常给他们发放奖金,论起来他对弟子也算是可以了。
如此看来,炼丹堂虽握着宗门最赚钱的活计,紫手长老却成了长老里最“拮据”的一个。
赚得再多,也架不住总为弟子兜底、为事故填坑。
李一剑想起从前偶尔瞥见长老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支出,忽然懂了那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袍背后,藏着的不是吝啬,而是对弟子的周全。
可是眼下李一剑修为尽毁,他对紫手长老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不过此时李一剑却并不怨他,他只感觉这是自己的命。
往后的日子,李一剑愈发偏爱独处。
灵丹堂后院的那棵老槐树下,总能看见他的身影:有时捧着本旧丹谱发呆,指尖摩挲着泛黄的纸页,却半天没翻一页;有时只是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眼神空茫,连风吹动衣角都未曾察觉。
其他师兄师姐见了,也只当他还没从伤势里走出来——换作谁,从前途光明的元婴修士变成经脉断裂的“废人”,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接受,便也没人上前打扰,只在路过时默默放下一壶热茶。
海天生和冯凌月来得最勤。
海天生总提着一坛好酒,拍着他的肩膀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里满是想让他振作的心意;冯凌月则会带来亲手做的点心,细细讲着藏经阁里新找到的疗伤古籍,眼神里藏不住的关切。
李一剑每次都笑着应下,陪他们聊上几句,可待房门关上、庭院重归寂静,他脸上的笑容便会慢慢淡去,独自坐在桌边,望着烛火跳动,久久没有动作。
夜深人静时,一个念头总在他脑海里盘旋:或许,离开三光门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想起年少时在家乡三生河边见过的景象——春日里两岸的垂柳拂过水面,农夫牵着牛在田埂上慢行,傍晚时家家户户飘出炊烟,安稳得让人心安。
若是回到那里,做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或许能忘了经脉断裂的痛苦,忘了金丹破碎的遗憾。
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存着这些年攒下的灵晶,加上每月两万块的“养老钱”,换算成灵石,足有几千万之多。
大伯当年开的小酒楼,如今想必早已成了大招牌,若是回去,或许还能帮着打理酒楼,过些平凡安稳的日子。
这样的念头像一粒种子,在心底慢慢生根。
比起留在宗门看着昔日同门精进、自己却只能原地踏步,回归凡界的安稳,似乎成了最诱人的选择。
若是真回了凡界,李一剑倒真能算得是“富甲一方”。凡界寻常百姓一辈子也见不到一块灵石,而他储物袋里的积蓄,换算成凡界的金银,足够买下几百座城池,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衣食无忧地过几辈子。
便是放在摇篮山周边的修士圈子里,几千万块灵石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可这些“富裕”,在李一剑眼里,却像浮云一般,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毕竟,他曾站在元婴期的门槛上,抬手能引动天地灵气,挥手便能御使长剑飞行,如今却连最基础的“纵火术”都施展不出。
前几日试着想点燃灶火,凝神运气半天,指尖只冒出几缕微弱的青烟,转瞬就消散了。
想帮药童搬起晒药的木架,运力时丹田却传来一阵刺痛,连木架的边都没碰到。
这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落差,比经脉断裂的疼痛更磨人,夜里翻来覆去时,他总忍不住想:若是从未修过道,或许还能坦然接受平凡,可偏偏见识过飞天遁地的风光,如今连凡人都能做到的力气活,自己却办不到。
更让他郁闷的是,心底总萦绕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总觉得体内并非“毫无灵力”,反而像有什么东西被裹在了厚厚的屏障里,无论怎么凝神催动,都碰不到那层屏障的边缘。
有时深夜打坐,能隐约感知到丹田深处,那团混沌力量似乎在微微颤动,可只要他想靠近,就像撞在了无形的墙上,连一丝波澜都引不起来。
这若有若无的“希望”,反倒比彻底的绝望更折磨人,让他既不敢完全放弃,又找不到半点突破口。
白日里,见师兄弟们忙着搬运炼丹用的重木,李一剑也想上前搭把手。
可当他握住那柄磨得发亮的巨斧时,才发现仅凭肉身的力气,连斧柄都握不稳,更别说劈柴了。
小师弟见了,连忙过来接过斧子,笑着说“李师兄,你安心养伤就好,这些粗活我们来就行”,语气里满是体谅,可李一剑听着,却只觉得脸上发烫,默默退到一边,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心底的失落又深了几分。
等到了没人的时候,李一剑一个人咬着牙握住斧柄,试着像从前那样灌注一丝灵力。
可丹田空空如也,只能全凭肉身蛮力往下劈。
斧头撞上带着灵力的硬木,“嘭”的一声闷响,震得他虎口发麻,整个人都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胸口一阵发闷,大口喘着气。
他看着那纹丝不动的木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颤的双手,心底泛起一阵酸涩:从前挥剑斩山都不费力,如今连劈块木头都差点把自己震飞。
后来他想着去丹房帮忙烧火,刚推开丹房的门,一股驳杂汹涌的灵力就扑面而来。
那是常年炼丹积攒下的药气与灵气交织而成的力量,从前他修为尚在时能轻松抵御,可如今经脉断裂、灵力尽失,这股力量像无形的重压,瞬间压得他头晕目眩,脚步虚浮,眼前阵阵发黑,差点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还是路过的药童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急急忙忙扶到门外透气,他才缓过那阵昏沉。
这些事紫手长老看在眼里,私下特意找过海天生,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一剑这孩子心高气傲,别让他总闲着。你找些他能干的活,哪怕是整理药草、擦拭丹炉,哪怕这些活有没有他都行,也得让他上手,别让他觉得自己成了没用的废人。”
李一剑自然察觉到了这份刻意的关照:师兄总把最轻松的药草分类活留给自己,冯凌月送来的疗伤药总比旁人的好上几分,连药童见他搬东西,都会主动过来搭把手。
可这份体谅,却让他更觉憋屈。
他不想像个需要被照顾的“废人”活着,哪怕能做的事再小,也想靠自己的力气,而非旁人的迁就。
夜里他又想起回凡界的念头:若是灵力真的再也回不来,大不了就带着几千万灵石离开,在三生河边买块地,做个不愁吃穿的富家翁,总好过在宗门里看着别人修行,自己却只能无所事事。
直到某天清晨,他路过灵丹堂后院的水井,见药童提着水桶费劲地往上拉,忽然想试试。
他走过去接过绳子,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往上提。
井水虽蕴含着淡淡的灵气,可木桶本身不算太重,凭着肉身残留的几分力气,竟真的把水提了上来,倒进旁边的水缸里。
看着水缸里慢慢涨起的清水,李一剑眼底掠过一丝微光:或许,自己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这打水的活,他还能干。
虽然李一剑去打水时,依旧会有好几个师兄师弟陪着他一起去。
不过李一剑有时候也比较心烦,尝尝自己,看水缸没水了,拎着个木桶偷偷的便溜去了
后来海天生发现之后,说了李一剑几句,不过李一剑也并没有在意。
而后来海天生看李一剑也常常一个人去打水,也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想着李一剑此时心情不好,愿意一个人走走,也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