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画面,求丹者挤满山门的疯狂,修士们为了得到一枚丹药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有人在山门下跪了整整一夜,只求宗门能开恩,给他们一个机会。
还有宗主看他时那贪婪又警惕的眼神,那种眼神让他不寒而栗。宗主似乎已经意识到他的价值,但同时也担心他会成为威胁。
确实,他的天赋已如黑夜中的火炬,太过耀眼。
混元形意炼丹法突破常规的炼制速度,阴阳太极鼎催生出的丹药品质,再加上丹宗遗址得来的秘传,这些足以让整个修仙界为之疯狂。
他的名字已经传遍了天合宗,甚至有其他宗门的修士开始打听他的消息。
他的丹药,成了修仙界的抢手货,而他的存在,也成了宗门眼中的摇钱树。
“可就这么收手……”李一剑低声呢喃,眼底闪过不甘。
他好不容易在炼丹一道上崭露头角,无数珍贵药材、高阶妖丹在眼前流转,这些资源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
他深知自己的潜力,只要继续下去,他有信心能炼制出更高级别的丹药,甚至有可能突破现有的炼丹瓶颈,开创出全新的炼丹法门。
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此刻放弃,即便他偷偷去炼丹,恐怕也会被监视。
眼下,李一剑是天合宗的焦点,他再想像以前一样偷偷炼丹,估计都没有可能了。
宗门对他的控制越来越紧,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他的自由,已经被剥夺。
如果他放弃,那么除非他离开天合宗,不然的话,他再想炼丹,还不知道能等到猴年马月。
他心中清楚,一旦离开天合宗,他将失去现有的资源和庇护,独自面对修仙界的残酷竞争。
他的天赋和能力,可能会被其他宗门看中,但同时也可能会招来更多的危险。
不过,李一剑想想,不管怎么样,自己也得停了。李一剑站起身,将阴阳太极鼎小心翼翼地收回天元袋内。
他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被宗门利用,成为敛财的工具。
他又忽然想起司空法道心破碎那日,瘫坐在地时绝望的眼神。
若继续张扬,自己恐怕也会有道心破碎的那一天。
李一剑想了想,或许该寻个由头闭关,假装潜心修炼,远离宗门的纷争;又或许该故意“失手”炼坏几炉丹药,让宗门对他放松警惕。
总之,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太过耀眼的光芒,终将招来吞噬一切的黑暗。
转眼到了第二天晚上,夜色如墨,天合宗的护山大阵外突然传来阵阵异动。
李一剑裹紧斗篷立在丹房檐角,借着夜色的掩护,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只见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禁地结界,动作敏捷而迅速,仿佛他们对宗门的地形了如指掌。
李一剑掌心不由得渗出冷汗,这些日子,宗门内频频出现陌生气息,巡逻弟子的尸首上偶尔会出现鬼仙教特有的咒印,而仙音阁的七弦琴音也会在深夜若有若无地飘荡在山间。
李一剑深知,如果鬼仙教真的盯上了天合宗,那么很有可能是冲自己来的。
而这些日子,山脚下的坊市更是流言四起。
坊市本是修士们交流、交易的地方,平日里就热闹非凡,但最近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醉汉们拍着桌子叫嚷:“听说没?有人出千万灵石悬赏李一剑的炼丹术!”
“还有人想暗杀他呢,其他宗门不可能甘心看着天合宗出了这么一个逆天的丹师!”
这些传言像瘟疫般蔓延,从坊市的角落传到每一个修士的耳中,让李一剑后颈发凉——他终于明白鸡哥的警告绝非危言耸听。
宗主皇城之的修为在三大门派之主中垫底,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鬼仙教教主阴鸷狠辣,仙音阁阁主心机深沉,他们怎会坐视天合宗因自己崛起?
李一剑闭目沉思,推演着可怕的未来:若他继续为宗门炼制丹药,皇城之必将用海量灵石换取上品、极品丹药,一旦突破化神境,天合宗将在摇篮山一家独大。而在那之前,两大宗门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丹房内,李一剑看着那些长老投向他的眼神,哪还有半分同门之情?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贪婪和算计,仿佛他不过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长老们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他的修炼,而是更多地关注他的炼丹成果。
他们经常出现在丹房外,询问他的炼丹进度,甚至不惜用各种手段施压,希望他能尽快炼出更多的丹药。
李一剑心中明白,这些长老们已经将他视为宗门崛起的关键,而他,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工具。
“不能再炼了!要快!”李一剑攥紧腰间的储物袋,里面的阴阳太极鼎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他必须尽快摆脱这枚“催命符”,否则,下一个道心破碎的,恐怕一定就是自己。
自那之后,李一剑便将丹炉束之高阁,彻底停下了炼丹的营生。
他开始装作对炼丹失去了兴趣,故意表现出一种消极怠工的态度。
即便宗主三番五次派人前来劝说,甚至宗门每隔十日仍会送来成箱的灵花仙草,那些珍贵药草堆在丹房角落渐渐蒙上薄尘,也没能让他重新燃起炼丹的兴致。
曾经三日一炉的勤勉光景不复存在,如今他炼丹的速度像是被抽去筋骨,往往半个月才勉强开一次炉,而且每次开炉都显得心不在焉。
丹炉炸裂的声响却愈发频繁,仿佛在无声地抗议他的敷衍。
清晨的爆炸声成了丹房的新常客,先是清脆的“砰”声震落房梁积尘,紧接着便是丹砂混着药渣喷涌而出。弟子们远远望见丹房腾起滚滚紫烟,都忍不住摇头叹息——这已是本月炸的第七个丹炉了。
“李师弟这是怎么了?以前他可是炼丹的天才啊,怎么现在……”有弟子低声议论着,语气中满是惋惜。
“谁知道呢,或许是修炼遇到了瓶颈吧。”另一个弟子猜测道。
破损的丹炉碎片堆在墙角,锋利的边角折射着冷光,倒像是李一剑摇摇欲坠的心境。
可是李一剑也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他时常念叨着要为宗门炼制上品丹,所以才对炼制下品丹毫无兴趣。
渐渐地,这位昔日名震宗门的炼丹天才变了模样。
他不再束起一丝不苟的发髻,青丝凌乱如荒草,往日明亮的眼睛布满血丝。
他的行为也变得越来越古怪,时而望着丹炉痴痴发笑,时而又对着药田喃喃自语。有人撞见他抱着半截断炉在月下起舞,口中念念有词:“火候到了……该成了……”那些碎语飘散在夜风里,听得人脊背发凉。
弟子们开始窃窃私语,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和担忧。
他们不知道,李一剑的这些举动,其实都是他精心策划的一部分。
他要让宗门的每一个人,包括那些长老和宗主,都相信他只是一个因为修炼瓶颈而陷入痴迷的炼丹师,而不是那个曾经让他们眼馋的天才。
而李一见装疯卖傻的事情,被拿到天合宗长老议事处商量之时,罗朝却是十分不屑。
罗朝始终抱着双臂冷眼旁观,在议事厅里拍着桌案冷笑:“不过是耍些小把戏!他分明是装疯卖傻,不想为宗门炼丹!”
罗望一直对李一剑的天赋心存嫉妒,如今看到李一剑的表现,更是认定他是在故意逃避责任。
他多次在宗主面前施压,要求李一剑尽快恢复炼丹,但无论他如何催促,李一剑依旧我行我素,对着新送来的药草发呆,任由丹房蛛网垂落。
关键时刻,司空法踏入丹房。看着满地狼藉与形容枯槁的李一剑,他长叹一声,指尖拂过那些焦黑的药渣:“师弟,上品丹没那么好练。炼制需承受九重天火淬体,他这般急于求成,早已心魔暗生。再逼下去,怕是要落得个走火入魔、魂飞魄散的下场。”
司空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他深知李一剑的天赋,也明白他如今的处境。
最终在他的坚持下,云天明也一起劝谏宗主,总不能把人逼死。
云天明作为宗门的长老之一,虽然对李一剑的炼丹能力也有所期待,但他也明白,过度逼迫只会适得其反。在司空法和云天明的共同劝说下,宗主皇城之终于松口,下令让李一剑闭关休养。
只是望着堆积如山的药草与残破丹炉,众人眼底皆是愁云惨淡。
宗主皇城之的脸色尤其难看,他原本对李一剑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为宗门炼制出更多的上品丹药,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闭关休养。
长老们也是一脸无奈,他们原本指望李一剑的天赋能为宗门带来更多的资源和优势,如今却只能等待他何时能恢复状态。
当丹房终于沉寂下来,李一剑倚着斑驳的丹炉长舒一口气。
他心中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安宁。
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规划,不然的话有的是麻烦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