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乙凡在生产线上，正在给一个工人讲解一张图纸。
农机厂的主任来找他。这个时候，企业里不叫厂长，一律叫成主任。
这个厂的一把手经常同都乙凡交谈的。都乙凡以为一把手要和他聊天，就说：“我把这张图给他讲清楚了，就去你的办公室。”
主任点头，说：“我在办公室等你。”
都乙凡面前的工人说：“都指导，我们张主任，很看好你的。”
“哦。我和他能够谈得来，有不少的共同话题。”都乙凡这样说了。
等都乙凡去到张主任的办公室，这才明白，今天，可不是一般的聊天。
张主任说：“商量个事。我有打算，想把你调到我们厂来。”
都乙凡没有吃惊。这之前，张主任有过几次暗示，只是没有把话挑明。这会挑明了说，都乙凡也就没有明显的反应。
张主任说：“先征求你意见。怎么样，来我们厂吧。”
都乙凡笑笑，说：“这事，不是我说了可以算的。”
张主任说：“只要你先表态，下面的事，我来办。”
都乙凡想直说，我对你们厂没有兴趣。却说不出口。毕竟，相处了有些日子，这样说，会伤人心的。
都乙凡的心比较的大。别说这个小的农机厂，人员只有两百上下，规模在这，想发展，不容易。即使山里的那个厂，也不是都乙凡的最后归属。他有过想法，要到更大的天地去。至于大到什么程度，在哪里，还是一个未知数。
张主任说：“给我一个实话。我好办后面的事。”
都乙凡竟然宛然一笑，像个女生似的。
张主任说：“你应该听说一句话，宁做鸡头，不做牛尾。”
都乙凡有些惊讶的看了张主任。不会吧。你让我来当鸡头。那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图什么。
想多了。都乙凡真的想多了。
都乙凡说：“估计，我们那边不会放。”
其实，都乙凡心里清楚，厂里的能人多的是，不缺他这一个。张主任去厂里要他，十有八九，能成。
张主任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先搁一句话在这，把你调来后，让你当技术副主任。”
这也叫鸡头啊。都乙凡在心里呵呵了。
这事已经明了，都乙凡要是到农机厂来，就是第三把手。这个厂，目前只有一个主任一个副主任。
农机厂没有小车，张主任是骑了一辆自行车去的。
到了山里。张主任找到了军代表。
军代表原先是人武部的部长，军民帮扶活动时，有过交往。
都乙凡在农机厂做技术指导的事，军代表不清楚。军代表先让张主任在会客室喝茶。他让人去叫来了三连的连长荣柏。
军代表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荣柏。
在等荣柏的这段时间里，军代表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他在想一个问题，既然都乙凡这样的抢手，怎么就到了外边去了。
荣柏一进门，军代表就扔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那个都乙凡，是怎么一回事？”
荣柏以为都乙凡犯什么事了，一脸的莫名其妙。
军代表做了手势，让荣柏坐下，说：“县农机厂当家的来了。他直接点名要都乙凡过去。”
荣柏可是一头雾水，问：“都乙凡不是已经在那里了吗？”
军代表问：“都乙凡在那边做什么？什么时候过去的？”
荣柏就把慕容之鹏的安排说了，说是慕容之鹏的一个曾经的同事，要一个懂技术的人过去做一做指导，慕容之鹏就推荐都乙凡去了。
说到这，荣柏嘿嘿的笑了。
军代表看出荣柏的笑中有别样的意思，就问了。
“荣连长。你的笑，不正常的。”
荣柏就把后来的发现说了。
一个厂子，窝在山沟里，就这么些人，闲着的时候，八卦的事情也就传来传的。慕容之鹏从都乙凡手上抢走了周佳丽的事情，荣柏也就听说了。他是听老婆说的。
军代表听慕容之鹏还有这一手，说：“不错嘛，这个慕容，还会做好事嘛。哦，也应该算是做了好事吧。”
荣柏听明白军代表说的好事，就是慕容之鹏把都乙凡弄到山外去。于是，荣柏就笑着说：“是没想到。慕容之鹏要是知道这个，肠子都要悔青了。”
军代表说：“农机厂当家的来了，还是我的一个老熟人。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
荣柏摇头，说：“首长。这个事，你别问我。我真的不懂。原本，都乙凡在厂技术革新小组，好好的，怎么就被弄到了下面。厂里用人，我实在是看不明白。”
军代表说：“这个事，当初，也怪我。这个事，是汇报到了我这里。当时，我对都乙凡这个人，不太了解，也就同意了。现在看来，我有点犯官僚了。”
荣柏说：“实话实说。我对都乙凡的了解并不多。他到了我们三连后，也没有什么地方特别。我也就没有把他当成人才来用。现在看来，我的眼光也有问题。”
军代表挥了手，说：“好。你回吧。我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军代表没能让农机厂的张主任如愿。
“十分抱歉。我和几个相关领导商量后，都不同意放都乙凡。”军代表只好打起这样的官腔。
张主任说：“我可是骑了这大老远的自行车，来的。为的就是得到这样一个人才。”
军代表的手点了张主任，说：“不是我说你了。老张。你也不想想，我们怎么可能放他。派出去的人，肯定是我们这里优秀的人才。哦，对了。你们厂，每年双抢的季节，派人下到各个农机站，还有排灌站。去的人应该不会孬吧？”
张主任点头，说：“那是。全是优秀的。”
“这不就对了嘛。”军代表说：“我们派出去帮你们，肯定不会糊弄你们，只派个一般般的人。你老兄，现在倒好。帮你忙，不说谢，反倒来挖我的墙角。你老兄，可不够意思了。”
张主任让军代表这样一说，还真的不好意思了。
军代表说：“你呢，也没有白来。中午，我请你吃饭。尝尝我们食堂的饭菜。”
“算了吧。”张主任起身，说：“我还是趁早，灰溜溜的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