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春来听了这一声巴掌,很响的一声,吓了一跳。
都乙凡的手在风春来的肩上使劲地按了一下。
风春来感觉到都乙凡手上的力气。他仰脸看着都乙凡。
“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主意?”凤春来站了起来。
“不错。有了一个主意。”
“都乙凡,你真厉害。再难的事,到你跟前,就不是一个事。”
“哈哈。那是,我都乙凡干吗的,就是喜欢动脑筋。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想当发明家啊。”
风春来说:“讲出来。要不然,我今晚没心情吃饭。”
都乙凡将双手搓了搓,又拍了一巴掌,说:“慕容之鹏叫你写稿子,批判老连长。”
风春来点了头。
都乙凡说:“你先不要忙着动笔。也可以先动笔,写一些,放着,但不要给他。”
风春来忍不住笑起来。这个都乙凡,这出的是什么主意。转念又想,可能是自己急了。都乙凡没有将想法细说。他了解都乙凡,有了好主意时,往往不直接说全,喜欢绕弯子。卖了关子后,才会进入正题。
都乙凡有时候,就是喜欢这样的显摆。他过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嗓子,打算将所想分成一二三细说出来时,来了人。
隔壁房间的工友过来,问有没有开水,说是来客人了,水瓶里没了开水。
风春来赶紧起身,提了一瓶给了隔壁过来的人。
来人提了水瓶,出了房间,却又转了回来,问有没有香烟。
都乙凡说:“抠门吧。来客人了,香烟舍不得买。”
“我这里有。”风春来由床头拿了香烟,给了来人。
“我会还的。”来要开水的人看了都乙凡。
风春来说:“算了,不就是一包香烟嘛。不用还了。”
来人走后,都乙凡摇头。
都乙凡说:“春来,干吗呢。他这个人,特抠门。你借给他香烟,就是肉包子打狗。”
风春来说:“就当是我自己抽了。”
瞪了风春来一眼,都乙凡说:“你呀,遇事总是学阿Q。”
风春来淡然一笑。
都乙凡问:“刚才,我说那个事,说到哪了?”
风春来提示:“叫我少写点,先放着。闹了半天,你还是要我写啊。”
都乙凡反问:“你不写,能交得了差?”
凤春来想想,也是。
都乙凡说:“肯定是要写。问题是怎么写,窍门在这里。”
风春来给了都乙凡一支香烟,并且点上了火。
都乙凡说:“这就对了。”
风春来知道都乙凡这是和他玩笑,还是笑着用手指点了都乙凡,说:“你呀,怎么也学成这样?”
只有在房间里,只有和都乙凡相处时,风春来才有开心时候,脸上也才有笑容。
都乙凡抽上一口香烟,说:“慕容之鹏要你写的稿子,你只能写在一张纸上。听好了,只能写一张纸上,并且呢,要用三种笔来写。前面的三分之一,用钢笔写。到了中间,那个三分之一,用圆珠笔。剩下的三分之一,用铅笔写。注意了,要分成三个时间段。这样呢,在笔迹上就有所不同。”
凤春来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都乙凡说:“慕容之鹏催这篇稿子时,你就说在写,很用心的在写。到他再催你时,你还是这样说。到了第三次催你时,你就把这篇稿子给他。”
凤春来张了嘴巴,想质疑的,只是没说出来。因为都乙凡接着说了。
“重头,在内容上。你就抄报纸上的大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慕容之鹏见到这篇稿子,心里可能说你写的不对,让你写文批判荣柏,你却写了这些大道理。他要的不是这种稿子,可是呢,他嘴上却不敢说你写不对。料他没有这个胆。没人敢说报纸上的大道理不对。”
凤春来问:“他要是问我,为什么用了三种笔,我怎么说?”
“好说。你就说,先是钢笔写的,写着、写着,就没了墨水,四处去找墨水,没有找到。没办法,只好用圆珠笔。用圆珠笔写的,写着、写着,就没了油。找人借圆珠笔,没借着。真他麻的见鬼了,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用了铅笔。”
风春来忍不住笑、笑出声来。
“都乙凡,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都乙凡笑,说:“遇到事,少苦着眉头。这个世上,没有走不通的路。除非你不想去走。”
风春来的脸上露出了由衷佩服的笑容。他承认,都乙凡面对难题时,比他风春来有能耐。都乙凡想出的这个主意,确实不错,软推,太极。
想到慕容之鹏见到这样的稿子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都乙凡乐了,说:“春来,到时,你可是要留意了,看看慕容之鹏的鼻子,歪成什么样子。”
后来,凤春来交稿的程序,就是按着都乙凡说的做的。
慕容之鹏虽然接到了稿子,脸上肃然,显的有些不高兴。怎么叫凤春来写一篇稿子这么难。听人传,他写诗写小说的。不会写一篇这样的稿子比写那些玩艺还要难吧。
再看稿子,慕容之鹏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拿到手上的感觉就已经不一样,只有一张纸,用了三种笔。
弹了弹这张纸。慕容之鹏用手指弹了这张纸,问:“凤春来,你这是故意的吧?”
凤春来心里可是先笑开了,脸上却扮出苦笑,做了解释。这个解释,就是照都乙凡说的照葫芦画瓢。
慕容之鹏心里已经有数了,不把想到的说出来,心里可是憋的慌。
“行啊。凤春来。你耍猴呢。你以为我弱智?”慕容之鹏指点了纸面上,说:“整齐划一的三个等分,钢笔没了墨水和圆珠笔没有油,全都事先商量好了,是吧?”
凤春来的脸还是苦着,这个时候,能解释什么。
慕容之鹏的目光在凤春来的脸上狠狠的刮了一下,说:“做手脚,也不会。你活该玩了一回女人就被抓住。你的脑子,有问题嘛。这事,还是我来教你吧。”
慕容之鹏没把话说清楚,凤春来没把话听明白。前者有了阴冷的笑,后者没笑却呆住。
“用三种笔,把其中的一种,可以写多些字,另外的,写少些。在过渡的地方,要划深印子,弄的像真的就是那么回事。”
凤春来听到这里可是情不自禁要问,“副连长,你以前也这样弄过?”
“弄你个头啊。笨蛋。”慕容之鹏随手就把凤春来写的稿子,所谓的稿子,撕掉。
像要解气似的,慕容之鹏把稿子撕成碎片后,往凤春来的脸上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