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房门被推开。女主人走了进来。
“小赵同志，怎么还在这站着。快点，到铺上去。”
赵玟秀见到女主人像是看见救命的人，眼泪水刷地下来，“阿姨，他要我脱掉衣服。”
女主人却说了，“睡觉嘛，肯定是要脱衣服的。”
赵玟秀说：“这不行的。”
女主人说：“你废什么话？你来这干什么的，忘了？你来是陪我儿子睡觉的。”
“……”这个，能不能缓一缓啊。赵玟秀想说，却不敢说出来。她想装傻。
女主人好气又好笑，“你母亲没有和你说吗？”
赵玟秀愣在那。
“妈。我们会睡的。你出去吧。”郑平海的情感倾向了赵玟秀。
女主人问儿子：“知道怎么睡吗？”
郑平海说：“我知道的。医生都跟我说清楚了。”
“那就好。”女主人对赵玟秀说：“别在这愣着。脱掉衣服，赶紧上铺去。”
门又一次被关上。
赵玟秀在床前愣愣地站着，木头一样戳在那。
郑平海又用手拍了拍铺，说：“你要是不想脱，就不脱吧。你就穿着衣服到铺上来。我们说说话。”
这还差不多。赵玟秀的脸上有了淡然的一笑。
有一点，还是让赵玟秀吃惊。在她心目中，郑平海是一个粗俗的人。可是刚才说话的声音却带着柔情。
郑平海又一次拍了铺，说：“上来吧。我不会吃你的。”
赵玟秀不想上去，却没有理由再拒绝，只好穿着衣服到铺上躺下。
郑平海的心里有了小小的开心。他日思梦想的人在自己身边躺下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就睡在身边，他却没了往日的那种冲动。
明白了，这就是医生说的，他在这方面出了问题。他需要心理上做调理。这个调整需要赵玟秀的帮助。
想到这，郑平海的手向赵玟秀的胸前摸去。
赵玟秀的身子惊了一下，用手把郑平海的手推开。
“郑平海，你能不能老实点。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可是……”郑平海这就有了些不开心。
赵玟秀说：“我已经睡在你身边，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你再这样，我就起来，不睡了。”
终于想起一句话，郑平海说：“我听人说的，上床夫妻，下床君子。”
赵玟秀在农村时，经常听上了年纪的人说过这句话。那时，听了就觉得好奇，似懂非懂。现在，她似乎明白了。
“我们不是夫妻。”赵玟秀说。
郑平海说：“从现在起，我俩就是夫妻了。”
赵玟秀说：“你想的美。不是的。我来陪你睡觉，只是帮你治病。我们不是夫妻。”
郑平海说：“医生跟我说，只有你陪我做了那个事。我的病才能治好。”
“胡说。”
赵玟秀觉得这样躺着，可能有危险，就坐了起来。
“……”这怎么就成了胡说？郑平海心里憋屈。
赵玟秀朝郑平海斜了眼睛。
郑平海也坐了起来。他用手挠头皮，就有了办法。他要赵玟秀把枕头上的毛巾顶在头上。赵玟秀不同意。郑平海只好自己抽了一条枕巾顶在头上。
郑平海说：“这样子，我们就看不见对方了，是不是？”
有了毛巾罩在头上，郑平海把医生细说的事，一口气说了出来。
赵玟秀听的是面红耳赤。
一层窗户纸，就这样被郑平海捅破了。
赵玟秀直问自己：怎么办吧？
本来想糊弄郑平海的。现在看来，肯定是不行了。他在这方面，有人指点了。
赵玟秀以为郑平海在这方面不懂的。以前，她就不懂的。
这种想法，听起来近乎荒诞无稽。
特定时代背景下，文化的封闭，科学的不普及，自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有一对小夫妻，大学生呢，结婚五年，女方没有怀孕。男方父母很着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结婚五年，没有怀孕，肯定是哪一个的生理上有问题。
这对小夫妻在家人的逼迫下，去求助医生。
检查结果让双方的老人哭笑不得。这对小夫妻以为，结婚就是睡在一个铺上。睡到一个铺上，就可以怀孕。五年了，他们没有做过那种事。
赵玟秀知道郑平海不好糊弄，只好商量了。
“郑平海，我真的是对不住你。那一球，我不是有意的。我可以陪你治病。做那个事，我做不到。我要是做了，以后没法再嫁人。”
郑平海说：“你嫁给我。我喜欢你。”
赵玟秀说：“我不喜欢你啊。”
“我知道的。”郑平海苦了一张脸，说：“我身上有缺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可以改了的。你想让我怎么改，我就怎么改。”
赵玟秀看了郑平海，说：“你让我想一想。想好了，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两个年轻人把事挑明了，又闲聊了一会。
后来，两个人都是和衣而睡。
第二天，郑平海父母都去上班了，赵玟秀就用郑家的电话，给父母打了电话。她的父母都在小镇上的供销社上班，那里有电话。
那个小镇，安装的电话，加起来不到十部，全是单位的。
听到母亲的声音，赵玟秀“哇”地哭出声来。
母亲以为女儿已经走出了那一步，也跟着声音哽咽。
“孩子，妈知道你受了这大的委屈。事情已经这样了，就认命吧。”
“妈……”打电话之前，赵玟秀可是有千言万语，想把自己的憋屈全说出来。可是，真的接通了电话，听到母亲也在哭泣，就没了再说什么的勇气。
母亲问：“小郑，好了吗？”
“妈。”赵玟秀现在知道母亲问的是什么意思，说：“我们只是在一个铺上睡，没脱衣服。我和他，什么事也没有做。”
“啊。”母亲一声惊叹，理解又不理解，明白又不明白。
赵玟秀这时的思路打通，说：“我想，先和郑平海结婚。”
“好啊。”母亲高兴，问：“是郑家人的意思吗？”
赵玟秀说：“我和郑平海商量好了。今天晚上，郑平海就和他爸妈商量。我先打个电话给你，你们要有这方面的准备。”
通话结束，赵玟秀竟然如释重负，脸上有了笑容。自从进到郑家后，她的脸一直拉着，一直阴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