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美云摔下去后，晕了过去。这会，可能是被折腾了的关系，苏醒过来。她见周围有这么多的人，像是想起来什么，记忆了什么。她要起身。有女生扶她起来。
医生当然要询问。
霍美云伸展了胳膊和腿脚，身上所有的零部件全是好好的。
大家这才松下一口气。
“刚才，可是吓死我了。”有女生拍了自己的心口。
“霍美云行啊，胆子够大的呀。平时怎么就没看出来。”杨晓虎赞美，只是这个赞美有点不合时宜。
都乙凡对医生说：“医生，麻烦你们再给她做一次全面检查。”
霍美云犯了倔脾气的说：“我没伤着哪，检查什么？”
都乙凡命令道：“霍美云，你给我听好了。现在，你必须跟医生到卫生所去。回来时，必须有医生的诊断证明。不然，你不可以回到工地上来。”
“储小玪，你陪霍美云去卫生所。”都乙凡给身边的一个女生下了指令。
在大家的注目下，霍美云只好听话的由储小玪陪着，跟着两个医生去了门诊所。
一个小时后，霍美云和储小玪回到工地。
霍美云走到都乙凡的下方，手上拿着一张纸片，朝上面示意。
都乙凡看明白了，这张纸片是门诊所医生开的无伤证明。
都乙凡点头示意，说：“去一边休息一会吧。”
霍美云把手上的纸片塞进口袋，继续做她的本分工作。
下班时，霍美云叫停了都乙凡。
这时，都乙凡和图克文一道。两个人的手上提了大件的工具，肩膀上挂了工具包。
都乙凡停下脚步，等后面过来的霍美云。
图克文也跟着停下脚步。
霍美云叫都乙凡把手伸出来。
都乙凡不知道霍美云要做什么，有点疑惑，但还是把手伸出来了。
霍美云从口袋里掏出医生的证明，拍到都乙凡的手里。
这时候，工地上的人都走完了。只落下他他仨。
都乙凡看了一眼医生的证明，在手心里窝了，扔掉。
“你怎么搞的。说好了的，不让你们女的上来，你怎么就不听话。出事了吧。”都乙凡忍不住，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霍美云的头偏了一下，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没受伤。”
都乙凡说：“再小的事，也是给看笑话的人一个话头。”
“要说这事，怪你。”霍美云把责任归到都乙凡身上。
图克文看西洋景似的，眼睛小迷糊样，极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个人。
“我？”都乙凡先是反问，转而点头，说：“是的。这事，我有责任。我没把你们每一个盯牢在岗位上。”
知道自己的表述不清楚，霍美云就把话挑明了说：“这事就是怪你。你对那个苏丽娅，太关照了吧。你总是拿我跟苏丽娅比较。”
图克文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味道，脸扭向一边，嘴里竟然吹起了口哨。他有点得意，幸灾乐祸。
都乙凡啊都乙凡，看起来，你的运气不错。你没看出来吗，这两个女生，都要表现了给你看。
都乙凡没有注意到图克文这个时候的表情。都乙凡对于霍美云的说词，有点犯迷糊。他我什么时候将她和苏丽娅放一块比较了。事实是，他确实没这样比较过。
霍美云提醒道：“你是队长，要注意影响。”
都乙凡越来越糊涂了，问：“影响，什么影响？”
霍美云说：“你和苏丽娅走得太近了。”
都乙凡晕了，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丽娅是学员。”霍美云提醒了。
霍美云上个月转正了。她可以用师傅的口气说学员什么了。
“哦。”都乙凡说：“这个，我知道。”
霍美云问：“知道还要对她好？”
都乙凡说：“不可以吗？我是队长，应该关心每一个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
“哪是什么？”
“外面有议论，风言风语的。”
“我没听见。说什么呢？”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图克文看出面前的两个人再这样争论下去，会把本是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就咳嗽了一声。他向都乙凡示意，咱们该走了。
都乙凡的手向厂区的后大门口挥了一下，就先挪动了脚步。
霍美云没跟上来。她赌气的扭过身子，给了已经走去的两个人一个背影。
两天后，严东周和政工组的组长肖正海来到管道架设工地。严东周让陈颂把大家叫到临近车间的一个拐角处。
对于严东周要陈颂招集人，大家有些看不懂。都乙凡就在现场。按理说，这个召集人的事，应该由都乙凡来做的。他是队长啊。
青年突击队的人到齐了后，肖正海拿出一纸会议决定，开始宣布。因为都乙凡管理上的失职，发生了有队员从高空摔下的事故。厂部办公会议决定，撤掉都乙凡青年突击队队长的职务，接任者为陈颂。
这个决定太突然了。
所有的人，除了陈颂之外，都面面相觑。
大家一时闹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图克文有点不服气的开了口，顶撞这个决定，“霍美云没受伤。这不能算作事故。”
严东周瞪了图克文一眼。他对眼前这个臭小子图克文没有好感，于是就说：“非得有人受伤？真的有人受伤，处理就不是这样子的了。”
有严东周这句话搁在这，没人再敢为都乙凡说一句话。
人微言轻，说了也是白说。
大家沉默。
图克文摇头。他的心里明白。世事就是这样的。孰能无错。不用你，只要一个理由。
本来，图克文还想为都乙凡据理力争的。转念一想，放弃了。他已经不是前几年那个好打抱不平的青年。他觉得自己应该成熟起来。他又摇了头，清楚一个事实，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
都乙凡怕图克文还想和严东周争论什么，就远远的朝这边摇头。他是告诉图克文，这个时候无论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图克文看了都乙凡的这个暗示，会意的，然后脸部向上仰了。他像是朝天吸了一口气，再平视后，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