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凉小心翼翼的给杨小多打扇，“对不起。”
神游天外的杨小多这才回过神来，见到晏凉的难过，立即明白了。
他在自责呢。
战场上杀人如麻，也不见得他有半点心理负担。
说到底是为了自己啊！
她可以拒绝他，却不能一直这样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好。
“晏将军，你坐下。”
晏凉如坐针毡，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她不是你踹死的，她是灵魂被吞噬了。”
晏凉知道杨小多的本事，她说是就是，他不懂玄学，更加不懂什么叫灵魂已经被吞噬了。
杨小多解释，“她的身体在杨老太还在世的时候就熬垮了，这几天又有急火攻心现象，脏腑受损，今天不出事，过几天也会出事，而且你知道，她是我亲娘，我没法用天雷符打她。”
这一下，晏凉听懂了，“为什么？”
“有违天道。”
晏凉松了一口气，“小多，谢谢你开解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
晏凉低着头，“小多，其实有什么事你可以使唤我的。”
杨小多知道他想什么，两人只算是普通朋友关系，为什么要使唤他？
就算无法确定未来，她也不会玩暧昧。
除非顺手的小事情，否则谁会动不动把普通的男性朋友使唤过来使唤过去？
就像现在这样，晏凉一直给她打扇。
“你不用这样。”
“我喜欢这样。”
晏凉脱口而出，又觉得此时说这样的话不合时宜，便安静的给杨小多打扇，不再说话。
杨小多叹了一口气，算了，的确太热了！
“到底母女一场，第一时间我尝试过召唤她的灵魂，但是没有召唤出到。”
杨小多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跟晏凉解释，“三魂七魄没有召唤到任何一魄，是支撑不了身体的。”
晏凉面上不显，心中却窃喜不已。
小多心里一定有他的，否则怎会专门解释给他听，就是担心他有心理负担，就是不放心他，就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吧。
说话间，杨福显兄弟俩牵着马匆匆赶来，“大姐！”
“娘不在了。”杨小多站起来，给两人倒水。
杨福显以为听错了，明明他离开时，娘亲还生龙活虎，若非他们跑得快，还能拿着扫把追着他们打。
“什么？”
“娘死了。”杨小多把水递过去。
兄弟俩同样愣怔着，心情复杂得很。
不知怎么了，有点难过，更多的是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好一会儿，杨福显才问，“现在她在哪儿？”
“衙门，我让仵作验尸。”
古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以轻易乱动，尤其是遗体，杨小多此举，估计又让那些认为她不孝的人嗨了。
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是这样的。”晏凉没有推卸责任，实话实说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杨小多赶紧解释，“不是他，娘的灵魂已经被什么东西吞了，很快，我都没反应过来，就算没有晏将军那一脚，娘也活不了，还会变成恶魔的奴隶，拥有许多她之前没有的力量，做更丧心病狂的事情。”
之前可能只是到处哭诉、埋怨，在灵魂变换之后，她可以会攻击人。
顾忌着兄弟俩的感受，杨小多没有细说。
但兄弟俩从杨小多和晏凉的描述中就能感受到当时的惊心动魄，心里无比庆幸，“还好有你在，要是我们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们要去衙门看看她吗？”杨小多问。
“等仵作的工作结束吧。”
大概是记忆里，杨周氏没有几件事是值得他们想念的，两人想得更多的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后续是把杨周氏的骨灰送回梧村安葬，还是留在宜城。
最后商量，留在宜城。
次日，仵作给出了结果。
心脏破裂，无力回天。
杨小多有些讶异，她只单纯的不想让晏凉背负杀人的罪名，没想到是心脏破裂。
难怪杨周氏的灵魂被吞噬只在一瞬间，因为肉身支撑不住，灵魂无处安放。
姐弟三人去了棺材铺，给杨周氏选了一口好点的棺材，选了一块地，请几个人，看了个时间把杨周氏下葬。
有些人啊，看起来善良，却把恶留给了身边最亲近的人。
真是糊涂！
她的种种随着她的去世也烟消云散，或许偶尔会被人提起，人家的印象里有只有傻子俩字吧。
杨周氏不在，杨小多可没忘记关于万千金之事。
顾不上是否戴孝在身，她打算去找她。
但还没行动，被无情告知，万千金一大早离开了，在他们最忙的时候。
虽说杨周氏的死跟万千金有丝丝缕缕的关系，但没法证明杨周氏的死就是她干的，更没法直接追出去把万千金弄死了，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江湖报仇方式去结束。
万千金背后有人，也结束不了。
跟兄弟俩商量了一下，兄弟俩一致认为，杨周氏不能多活几年，跟自作孽有关。
万千金这笔账，只能先记着。
因为杨小多把杨周氏的遗体交给仵作之事，宜城又掀起了一股骂她不孝的热潮，甚至波及到了晏凉。
“你知道吗？听说杨小多的母亲就是晏凉杀的。”
“听说了，就这样，一脚把人踹死了！”
“太可怕了，若让这样的人来管理我们宜城，以后我们还安全吗？”
“老实说，我也害怕，本以为他夺回了宜城，从此我们就可以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没想到他竟如此的残暴。”
“就没人管管吗？他这样的人只适合去打仗，不适合治理我们平和的城池。”
不管这帮人骂得多激烈，总有一帮人知道真相，也维护杨小多和晏凉。
“我看你们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吃饱了撑着，已经忘记了被南邑围捕的时候的恐惧，也忘记了颠沛流离的苦，要不是晏将军夺回宜城，你们现在还在外面流浪。”
“岂止是流浪，说不定已经饿死冷死在外边了。”
“这种人，饿死冷死在外边是最好的，免得现在还能祸害晏将军和杨军师！”
“就是就是，衙门都出通告了，仵作验尸结果是心脏爆裂。”
“你看他们现在这气鼓鼓的样子，像不像也快要炸裂了。”
两帮人吵了起来，吵到激动的时候，总有人忍不住动手。
于是吵架变成打架，整个宜城乱成一锅粥。
魏振南的人经常是抓了这边，那边又有人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