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没成功,万一成功,几万人的性命就这样没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只需要把毒药放到指定的地点就行,谁在接应他们?
晏凉心头那一点不确定的担忧竟然成真,但也有可能是敌人故意的,以此来引起他的猜忌,自乱阵脚。
他连夜把所有副将都喊起来。
烛火微弱,一阵风吹来,大有被吹灭的趋势。
杨小多瞌睡醒了,坐在桌子旁开始画符。
底下的人不止一次见她这样,见惯不怪,也不打扰。
“你们怎么看?”晏凉终于出声。
“晏将军,我觉得一定是有内应。”郑深虽然打了几仗,但都是执行命令,也算是涉世未深,比较单纯。
班彦一跟着晏凉久了,见的事多,也比较有想法,“我觉得很可疑,这么多天我们的人都不可能有机会跟他们接触,哪来的渠道传递消息?我倒觉得他们故意放这样的消息,让我们疲于查找内贼,等到我们相互猜忌,一团乱的时候,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鲁多闻跟班彦一一个观点。
两个北方军的副将也表示他们北方的人多少跟金凉有仇,不可能给金凉人办事,更别说毒害战友,都认同只是漠城那边的阴谋。
南方战士第一次来到这里,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搭上漠城的人。
郑深则认为,“谨慎一点好,这种事情没有万一,万一就是大家都回不去了。”
也有两个副将支持他的想法,宁可误会,不可掉以轻心。
各自有理,也各自据理力争。
武将多暴躁,几个人愣是吵出了一个菜市场的效果。
杨小多始终安静的画符,不曾参与。
许是单挑那次太出名,没人敢有意见,军师就是大师,大师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突然停止吵架,营帐内突然安静。
晏凉这才出声,“你们说的都有理。”
然后呢?
没有然后,晏凉让他们散了。
等于晏凉把他们叫来吵一架就没了?
几个副将面面相觑,却不敢有怨。
杨福昱走了几步退了回来,“大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天机不可泄露,回去休息吧,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杨福昱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但听大姐的准没错。
次日的天气更闷热了,晏凉破天荒的让士兵们原地休息,不用训练。
杨小多依然像来旅游的,优哉游哉的煮茶画符。
直到暮色四合,乌云密布,压得很低,仿佛就在脑袋上顶着。
对于在外行军的战士来说,这种天气真是糟糕透了。
更可怕的是,将军却在这个时候下令立即做饭吃饭。
每一次战前,将军都下了一道这样的命令。
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这么大的雨天攻城?
不解归不解,军令如山,立即执行。
豆大的雨点终于劈头盖脸的砸下,仿佛要把帐篷砸穿,电闪雷鸣,黑压压的天空,仿佛吞噬人的妖怪,令人心悸。
杨小多难得没有煮茶,今天的她换了一身干净利索的开衫裤装,辫子甩到脑袋后面,拿着她的长枪,十指翻飞,快速的捏诀。
晏凉一声令下,第一梯队,攻城。
没有击鼓,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南方军专门训练过夜行,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悄无声息的飞钩上墙时,漠城守城兵都在躲雨,不停的往城下张望。
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一部分守城兵之后,南方军第一梯队的队员换上他们的衣服,占据了一个角落。
带队的是杨福昱,完成任务以后,他找了个避风避雨的地方点燃一张符纸。
杨小多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雨中,下令,“第二梯队,上!”
第二梯队由郑深手下的千夫长带领,有第一梯队的人作掩护,很快就上了城墙。
紧接着第三、第四,更多的人上了城墙,换掉漠城的人。
漠城南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晏凉一声令下,所有人进去,攻城!
擒贼先擒王,他们的目标是漠城王府。
漠城王做梦都没想到大新兵会从天而降,把他从侍妾的被窝里揪出来。
他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扰了他的美梦,破口大骂,“给老子滚出去!”
然而回答他的是冰冷的剑架在脖子上。
本就是为了夺城,晏凉没有一丝停顿,寒芒在空中滑过。
漠城王死的消息比他走得还快,王府乱了,丫鬟、小厮忙着搬能带走的东西,赶紧逃命。
大半夜城中贵族富商也得到了消息,惶恐不安。
是战是降?
漠城王都死了,他们还管谁做王爷谁做皇帝?有钱赚就行!
于是,几富商连夜串门,商量好之后,又连夜去了王府,求见晏凉。
杨小多正在给漠城王和战死之人做法事,晏凉接待了他们。
为表诚意,富商大手笔拿出钱财,又把漠城王的藏宝地点告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只求晏凉饶了他们一家老小。
这一次晏凉都惊讶了,本以为这些富豪还要挣扎一下,没想到他们比张宾之辈更可怕。
看来以后得提醒一下皇上,要特别注意这些富商,别让他们吸血老百姓,否则用不了多久,历史又是一个轮回。
接手漠城比想象中还容易。
漠城王一死,家人都控制住,没人反抗。
许是漠城王平时没少压榨老百姓,城内老百姓听说之后,纷纷走上街头,一睹为快,甚至喝酒欢呼。
天空放晴,阳光普照。
杨小多和晏凉站在门内一处用于监视城内情况的高阁上,望着城内一派欢庆的景象,唏嘘不已。
“说到底金凉的文化底子薄,没有什么文化认同感。”
否则别的城池一定会派兵支援,或者皇室派兵。
“细说。”晏凉来了兴趣。
“他们是一个族的,拥有一样的信仰和习俗,会觉得大家都是兄弟,兄弟有难,义不容辞,今天我帮你,可能到了明天,我就得需要你的帮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但你看这次围城这么久,他们没有,各管各的,只会组织起来出去抢,也算是有福同享吧,没有做到有难同当,就很容易被外敌瓦解。”
晏凉非常认真的消化着杨小多的每一句话,非常认同,“那我们以后把属于我们大新的认知灌输给他们,以后都是一家兄弟,就不会打仗了。”
“加油。”杨小多没有打击他,就算他不做,也会有下一个他一样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