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叹气道，“哪有这么简单，敢哄抬价格的人，背后有人，前脚抓起来，后脚就有话下来，被骂一顿是轻的，搞不好老爷的乌纱帽不保。”
杨小多不懂官场那些规则和潜规则，便不发言了。
晏无忧道，“我觉得小多姐说的办法可行，你让周大人尽管放手去做，出了事有我哥担着。”
杨小多生出更多的疑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周夫人面露慌张，你不知道人家是谁竟敢这么大大咧咧的跟人家姐妹相称！
“小多姐，我没骗你，我哥真的是武将，只是太平本是将军定，哪见将军享太平，各种缘由我就不说了，到了我哥父亲那一代，所有的兵权都被收回去了，眼下也是无人可用了才把我哥派到这个地方来。”
“所以你哥的身份最低是个将军？”杨小多更加震惊。
长辈们常说，嘴上无*办事不牢，晏凉看起来很年轻啊！
看来大新国真的是无人可用了。
“小多姐，我是真心对你一见如故，你别管他什么将军不将军，他就是一个铁憨憨，以前我们怎么相处，以后我们还怎么相处，不要受影响。”
“没问题。”
这下轮到周夫人震惊了，她觉得杨小多有本事，但她觉得这点本事还不至于让将军的妹妹不顾身份礼贤下士，那就是真的喜欢了。
心里也有了计较。
之后又聊了一些方案，各自离开。
*
杨小多没有离去，而是找杨掌柜问了一下宜城那边的地形，略知大概，便告辞，又去了一趟香纸店，买了一些需要的东西。
回到梧村时，杨乔释的家中已经吹起了唢呐。
唯一的儿子杨乔释趴着动弹不得，孙子辈当中年龄最大的是杨福年，便由他带着堂弟堂妹们跪在堂屋，族老给杨老太入殓。
杨周氏跟着两位嫂子跪在后面，见到杨小多，恶狠狠的瞪她，“你死去哪里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个人影都没有！”
“娘，你们不是成说，女子终究是别人家的人，没有资格入堂屋，有事找福年和福昱他们就行了，找我干嘛。”
说着话，杨小多拿起放在堂屋的白麻布披上。
“我告诉你，这两天你老实点，不许生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杨小多心说你怎么个饶不了法，但这里是杨老太的灵堂，死者为大，她没再回杨周氏，否则她将没完没了下去。
见杨水仙和杨碧荷身边跪着一个年轻女子，心里有数怎么回事，没有说话，混在他们中间。
这具身体是杨老太的孙女，一切按照习俗来。
三朝出门，今天只是第一天，没什么人来，只有家人守灵。
等到所有人都去吃饭，灵堂里只剩下一个杨小多，她起身烧了一炷香，开始吟唱。
上辈子跟师傅做了几场水陆法事，这种超度法事不在话下。
明天会有道士来，但杨老太生前戾气太重，她不放心。
许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阵阴风掠过，杨小多站了起来，动作极快往寿棺上贴了几张符纸，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熬了三天，杨老太丧事办好，杨小多这才得空回武馆。
五百多学生五十多上了战场，退学费之事得提上日程。
原来管账的唐进也上了战场，现在她手里没有可用的人。
得空教弟弟妹妹们识字、算术，但他们水平没达到呀！
杨小多只得求助里正。
里正已经拟好了预备名单，正在对人数，“要不让宗贤先给你管着？我实在腾不出手来。”
“我记得他在名单内，等他上了战场，我还是没人。”
“那我没办法了，家里的男人都上战场了。”里正叹着气，“咋就这么难呢！”
“女人呢？我记得倩倩识字。”
听杨小多提起幺女，里正那浑浊的眼睛亮了些许，“不是我吹牛，我们梧村除了你，最聪明的女子就是我家倩倩了，她能熟背三字经，简单的算术我也教过她，你若不嫌弃，让她试试看吧。”
“多谢里正爷爷，我去找她。”
唐倩一直在武馆，几个女弟子，因为她家里事最少，也有最多时间练习，所以她的功夫最好。
“师傅！”见到杨小多，唐倩收剑，扬起笑容抱拳。
杨小多回一抱拳，直截了当，“倩倩，我想让你帮我管账。”
“没问题，不过我不会的地方，你要教我。”唐倩大方的接下任务。
只是她有点受不了师傅一副看晚辈深感欣慰的表情。
明明师傅只比她大一岁。
她哪知道师傅内芯比她大了二十多岁，还真以看后辈来看他们。
杨小多把唐进之前的账本交给唐倩，“也不复杂，把上战场的名单列出来，外村都是同一时间来的，学习的时间也一样长，在我这里学习了四个半月，按照每个月四十文退，每人退三百文。
本村的复杂一些，每个月退十五文，不满一个月算半个月，你看着办，不服者让他们来找我。”
说到这里，杨小多猛地意识到她没有这么多的零钱。
拿了点碎银子去了木匠家。
家里有孝，她没有进去，只在门外喊人。
木匠精神不是很好，两个儿子都上了战场，家里只有小儿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子。
“叔，我想跟你换点零钱，方便不？”
“方便方便！”想到银子，木匠心情好了些许，“还有两个月的账没给你，我顺便给你。”
“也行，辛苦你了。”
从木匠家里出来，杨小多便放话出去，让那些上了战场的学生家人来退钱。
消息传得很快，村口洗衣服的河边又热闹了起来。
“我还担心怎么跟小多说。”
“是呀，村里巡逻队还得仰仗她，真怕她翻脸。”
“没想到她主动退钱了，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惭愧，我觉得我该跟她道歉。”
“我也一样。”
村里大部分男人都上了战场，只剩下一些妇孺，前途未卜，她们不再像过去那样看不起杨小多，反而开始觉得杨小多可以保护她们。
至于过去说过杨小多的坏话？不记得了。
记得又怎样，过去都过去了，小多那么大方，不会跟她们计较。
午饭时，杨梅花把听到的八卦说给大家听，愤愤不平，“大姐，她们真不要脸，我还记得有好几个以前当着我的面说你很难听的话呢。”
杨小多只是坦然的笑笑，“好了，不生气，现在是她们有求于我们，高兴就给点眼色，不高兴就别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