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这么远，就算晏凉有证据也拿不过来，但他一点也不着急。
只需要抓住大部分人想回北界保护家人的心理就够了。
就像当初南方军的战士，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背水一战，哪怕马革裹尸，也无所畏惧。
“先不说这些，我就问你们想不想回北界打金凉人！”
“想！”许多人斩钉截铁。
“我也想！晏将军，我跟你回北界！”
“还有我！”
张纵成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必须南下进京！抗命者格杀勿论！”
他给了心腹眼神，心腹立即抓住几个叫嚣着要回北界的人一剑刺死。
他想杀鸡儆猴，却不曾想适得其反。
此举激怒了许多回乡心切的士兵，他们大吼，“凭什么不给我们回去！”
“晏将军都说了，没人谋反，我们更重要的事情是保家卫国！”
“对，晏将军说得坦荡荡，反而是您，为何一直阻止我们回去，莫非真的是你们张家造反了，想让我们进京当替死鬼！”
“张将军，请您给我们一个解释！”
晏凉放声大喊，“我给你们解释，皇上觉得北界老百姓的安危更重要，就把我派来了，他自己应付那些反贼！”
“我们必须用最快的时间北上，迟一天北界老百姓就多一天的危险，你们常年待在北界，比我更清楚金凉人什么德行！”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更多人待不住了。
“晏将军，我跟您回去！”
“说句大逆不道的，谁做皇上跟我没关系，我只想保护我的亲人！”
“我要回去保护我的家人！”
更多人加入返程的行列，叫嚣着不要去京城。
张纵成做梦都没想到，他的京城之旅如此坎坷。
“你们都别听他的，他在撒谎！他一定是想把我们分裂了，好逐一击破，我们要团结起来才好！”
他的心腹也跟着喊，“相信张将军！北界无恙，我们南下勤王！”
“相信张将军，他驻守北界这么多年，最爱的还是我们北界呀，但眼下形势所逼，不得已先南下进京！”
无情吼了回去，“什么叫形势所逼，听晏将军的，皇上不需要你们保护，你们的家人更需要你们的保护，别犹豫了，赶紧后撤吧！”
杨小多声音不大，就不喊了，把这个机会让给晏凉他们。
晏凉喊道，“你们回去，金凉没有入侵更好，你们的家人平安，若金凉人真的打过来了，你们起码能救一点是一点，怎么看都比南下进京要好！”
张纵成也骑马上前，和晏凉距离得更近，骂了回来，“姓晏的别妖言惑众了！北界无恙，不管什么时候皇上都比老百姓重要，你是不是想阻止我们回去救皇上，等到我救下皇上，再来拿你问罪！”
晏凉手握免死金牌，更不怕皇帝的降罪，道，“你错了，民才是根本，没有皇帝的老百姓依然是老百姓，但没有老百姓的皇帝，就不见得是个皇帝了！”
后面的已经有人开始后撤，晏凉说得对，法不责众，他们回去了无事最好，若有事也能第一时间去救家人，若京城那边真的有事，皇帝怪罪下来，要处死所有人，大不了再反了，横竖都是死，先顾好眼前。
“给我阻止他们！军令如山！执行命令！”张纵成更急，指挥着心腹疯狂的咆哮。
正中晏凉心意，张纵成越急，走的人只会更多。
果不出所料，更多的人开始后撤，再后来，张纵成的心腹去杀人，那些人已经学会了反抗。
张纵成以为他带兵十几年了，这些人会百分百听他的，见状这才意识到他急了。
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打算先安抚这帮人的情绪。
“我知道大家保护家人心切，但这件事不能着急，得从长计议，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像晏将军说的那样，皇上可以没有，但老百姓不能辜负了！
刚才是我着急了，生怕皇上怪罪下来会处死你们，现在，要是皇上真的因此处死你们，我就带着你们反了！”
只要能笼络这些人心，皇帝就会忌惮他，将来在处理他的时候就会从轻发落，而他坐拥五万兵，完全可以当上张氏家主。
等他当上家主，拿到更多钱，就可以再招兵买马，拿到更多的势力，何惧皇帝。
如此想着，张纵成赶紧调头，“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抵御金凉！”
杨小多始料未及，但卦象的确现实张纵成命未绝于此。
晏凉也没想到事情会一下子这般变化，眼眸深深，而后回头温和的看向杨小多，“我们走吧，先对付金凉。”
现在不是杀张纵成的最好时机，否则好不容易说服的北方军将士肯定会怀疑他的目的，反而弄巧成拙。
张纵成的临时悔悟赢得了许多士兵的好感，毕竟张纵成带兵多年，不曾亏待过他们。
也有人觉察不对，但他们只是一个小兵，无权无势，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只要能回去守护家人，不克扣粮食，谁做将军跟他们关系不大。
“我们追上去！”晏凉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南方军所有将士都能看懂，加速前进。
北方军牢牢占据着道路，南方军的想超越他们，却没有办法。
跑了半天，好不容易北方军停下来，晏凉下令继续前进。
现在都没有北界的消息传回来，不早点赶到北界他不放心。
看着赶路多时却依然精神奕奕的队伍，又回头温和凝望杨小多，放慢速度来到她的身边。
杨小多知道他想说什么，摇头，“回头跟你说。”
那个一直不想跟晏凉分享的秘密，或许是时候说出来了。
“没关系的，我带着他们，你带着那些受了风寒的押后，他们能理解的。”
这么高强度的赶路，男子都受不了，何况她一个女子。
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保护她也是他的责任。
早知今日……亦不悔当初把她拽上战场，否则怎会有今日的良缘？
杨小多看着晏凉纠结的样子，突然就笑出声来，“有什么好纠结的，我都不纠结，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等到队伍停下来休息，杨小多示意晏凉去远一点的地方走走。
两人骑马往前走，没人的地方，杨小多停下，回头，“晏凉，你就从没怀疑过为何我一个农家女子懂得这么多东西？”
并非歧视，而是受到层层剥削，农家人真的太难，很难有足够的金钱和精力去培养孩子。
晏凉满心眼都是这个纤细的女孩，“你不想说，我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