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命苦，嫁个短命的，生的这几个也短命，我好不容易把他们养大，一个个却一点不听我的话，做人也不善良，尤其是杨小多，把我的脸都丢光了！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儿，我真的命苦！”
杨李氏心里嘲笑杨周氏蠢，表面上却附和她，“哎，也不知道祖坟哪里没葬好，竟出了你们家那个，你不知道，就连我回娘家，娘家人都在问我是不是真的，真是丢脸！”
说到娘家，杨周氏又开始上火了，“上次我回娘家，我三弟让我把侄儿带过来学武术，你知道死丫头说什么吗？最少要按照村里的标准交学费，还不负责伙食，气得我三弟不许我回娘家了！”
杨李氏：“那真是过分，娘亲舅大，以后有事还要仰仗舅舅呢，怎能这样六亲不认！”
杨周氏：“可不是六亲不认，我命苦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女！”
杨李氏看她说起来没完没了，赶紧转移话题，“估计你善事没做够，这样吧，别怪大嫂不帮你，我让荷花陪你一起去衙门，你也知道的，你大哥现在这样子，身边离不开人，我得留在家里照顾他。”
“谢谢大嫂！”杨周氏感动不已。
杨李氏把杨荷花拉到一旁，交代了几句，便让她跟着杨周氏去了县城。
*
周知县忙得脚不沾地，听闻有个妇人在击鼓鸣冤，要状告儿女不孝，头皮砰砰砰跳。
下意识想起了杨周氏。
薄师爷还在梧村，衙门人手奇缺。
出来一看，果然是杨周氏。
杨周氏一看见周知县，赶紧低下头噗通跪下，磕了三个头，“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呀！”
周知县压着怒火，让周青松给他倒杯茶，“你有何冤情？”
“我的儿女不孝！”杨周氏就差哭了出来，好不委屈。
“你说你儿女不孝？他们打你了？还是他们没给你粮食？还是他们到处惹事生非犯法了？”周知县三连问。
杨周氏被问懵了，小声道，“都没有。”
“这些都没有，何来不孝一说？”周知县被这奇葩娘亲气坏了，“本官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杨周氏跪着头磕在地上，不敢说话，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周知县把她拉出去打一顿。
“滚吧，真要告儿女不孝，拿出证据来，不是空口无凭。”周知县喝道。
杨周氏还是觉得委屈，不是有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吗？这知县不对呀！
“不是，我女儿她不听话，明明有钱却不拿出来给奶奶治病，害奶奶病死了，现在大伯受伤了，又不愿意拿钱出来给大伯治伤，对长辈，真的不孝！”
周知县能知道杨周氏，对杨乔释这些人也略知一二，越发同情那个乐观坚强的女孩。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他问，“你说害死奶奶，大夫怎么说？她不拿钱，她奶奶没有其他儿子？不会拿钱？你说大伯，她大伯养大了她？她大伯没儿子？不若为什么要拿钱治大伯？”
杨周氏只觉得当官的都这么凶，脖子缩着，道，“大夫……大夫，不是，若当时她能早点拿钱，可能奶奶就不会早死。”
可能？可能！周知县手痒，想打人，愚孝太可怕了，愚孝还自以为是更可怕！
杨周氏还在说，“大伯有儿子，但大伯两个大儿子都上了战场，两个小儿子又还小，拿不出钱，作为侄女，我们太亲了……”
周知县听不下去了，“那也是她大伯自己的事！”
“不是的，是她害的，她堂哥要逃……是她告密才导致大伯挨打，不然大伯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杨周氏及时刹车，但周知县听到了逃字！
“你的意思是说她堂哥要逃走？”
杨荷花在一旁跪着，吓个半死，暗骂杨周氏蠢，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哥没有想逃走，是堂姐故意害他，他只想去买点东西！”
周知县混官场多年，哪看不出杨荷花撒谎，再加上对梧村里正那老东西有印象，一下子就把事情串了起来。
无非是梧村里正那老东西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在村里把杨小多大伯打了一顿，以儆效尤，这事也就过了。
结果被杨周氏这蠢妇说漏嘴。
不得不说，那姐弟几人能在这蠢妇手里活下来，真是幸运和奇迹！
“是与不是本官会查。”周知县作势道，“青松！”
周青松立即拱手，“大人，在！”
“去查一查。”周知县给了他一个眼神。
“是！”
周青松往外走。
这可把杨周氏和杨荷花吓坏了，真查起来，老大一家不会通通被赶到前线去吧！
杨周氏吓得浑身哆嗦，“大大大人，我错了，我……我……”
“你怎么了？没事，不管你有何冤情，本官都会查清楚。”周知县道。
“不……没……没有不孝，我我我我……”
周知县也没有真要查的意思，没那么多空闲，要是别人，他就打上十大板，但真把杨周氏打伤了，杨小多那几个弟弟妹妹更忙，她还得分心。
“你诬告？好啊！竟然骗到本官头上来了！来人！”
周知县话音落，一捕快扛着木棍冲进来，“属下在！”
周知县：“拖出去打十大板！”
杨周氏吓得魂魄都出了窍，哪还记得她是来告杨小多的，赶紧求饶。
“大人饶命呀！我不敢了！”
杨荷花直接吓晕了过去。
“大人，我以后真的不敢了，饶命啊！”杨周氏直接吓哭，砰砰砰的磕头求饶。
周知县见差不多了，示意捕快住手，“看在本官和杨馆长有交情的份上，饶你这一次，记住了，做父母的不保护自己的子女，也休想子女孝敬父母！”
说完把杨周氏赶出衙门，杨周氏背着晕过去的杨荷花，不知该回去还是该去找大夫。
回去吧，怕没法跟杨李氏交代，找大夫吧，她没钱。
现在杨小多把粮食把控得死死的，每个月按时给她六十斤，剩下的都不管她。
她好不容易帮人家干活得二十文钱，都给杨李氏拿去给杨乔释治伤了。
尝试着背着杨荷花，像杨桂花说的那样，跪在医馆门口，希望大夫给杨荷花治治。
结果人家根本不理她，还是杨荷花自己醒了过来，两人手脚虚浮的回了梧村。
周知县派周青松跑一趟梧村，告知杨小多这事，也让杨小多放心，杨周氏闹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