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多瞬间黑了脸。
她不怕丢脸，但怕吓着晏无忧。
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不该受到杨周氏恶言恶语的荼毒，杨小多站起来摸头。
好久没做这个动作了，以至于业务生疏，杨周氏竟看不出来。
杨福显早就对杨周氏不满了，但从未说过什么。
眼见着有贵客在，他积压许久的怒意喷薄而出，“你想干什么！”
“找你们要钱给奶奶治病！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有钱也不拿！”
晏无忧好心情被破坏，明艳的小脸儿晴转阴，不悦的皱眉。
杨小多倒不怕她误会自己不孝而绝交，单纯的觉得家里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不该烦她。
“抱歉，家门不幸，回头再跟你解释。”杨小多冲晏无忧拱手。
晏无忧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谁家没几个烦心的垃圾，若能弄死还省心，偏偏有血缘关系，不好弄死。”
杨小多：“……”
她想多了。
大家族有几个孩子不是在宅斗的洗礼下长大的？估计在处理类似的问题上，晏无忧比她还老道。
杨周氏不认识晏无忧，但她知道，能做得起马车还带丫鬟的绝对是有钱人。
她就是故意的。
当着有钱朋友的面问杨小多要钱，为了面子，她总不能不给吧。
可惜她失算了，杨小多没有给钱的意思，连带着把杨福显也激怒了，上前乖猪她的胳膊，“娘，出去，我们好好谈谈。”
武馆的弟子来了几个月，多少知道杨馆长家中之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部分弟子家里或多或少有类似问题，大家也默契的没有议论这件事。
见到杨福显把亲娘拖出来，许多人围过来看热闹。
晏无忧也兴致勃勃的跟着出来吃瓜。
杨小多扶额，妹纸，大可不必，这是一个烂瓜。
杨周氏使劲的挣扎，“你干嘛，我是你娘！”
“你还知道你是我娘呀，哪个亲娘不为儿女考虑，你倒好，不为我们考虑也就算了，还一个劲的坑我们，后娘都没你恶毒！”
“杨福显！我是你亲娘！我这是为了你们的名声考虑，要是你落得一个不孝的罪名，这辈子就毁了！”杨周氏不服气的吼道。
“要不是我大姐和奶奶和大伯他们拼命，我早就毁了！你还把我往战场上推！不要用你的自以为是去要求我们！”
杨福显吼了回去。
杨小多没有隐瞒晏无忧的意思，家里怎样就是怎样，愿意做朋友就继续，不愿意，顺其自然。
杨周氏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失望的哭了，“我一直以为我是为了你们好，结果你们就这样看我！福显！我真的很失败！”
“没错，你的确很失败！人家哪个不是儿女绕膝，看看你，哪个孩子愿意亲近你！”
杨周氏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先回去，晚上我会去大伯家商量奶奶的病要怎么治。”
“可是我也想吃鸡肉喝鸡汤。”
所有人：“……”
还以为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娘，你真的是为了子女好吗？”杨梅花突然问道。
“那是当然！不然我何必这么累？”杨周氏又骄傲起来了。
杨梅花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她，“你真的为了我们好，就拿回去吃吧，你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不开心，是你说的，真心为我们好！”
杨小多默默竖起大拇指，宅斗这事，她连梅花都比不过，只会直来直去武力碾压。
杨周氏不是第一次被杨梅花呛了，骂骂咧咧好几句，拿着鸡汤走了。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杨小多讷讷道，“无忧妹妹，对不住了，让你看了笑话。”
“的确很好笑，她真的是你亲娘？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亲娘！”晏无忧回到饭桌前，跟没事人一样，不受影响。
“如假包换。”杨小多陪在身边，“那些破事，不说也罢，吃饭。”
“吃饭，可不能辜负了梅花妹妹给做的美食！”
晏无忧本身就很欢乐，很能感染人，才来半天就跟孩子们打成一片，玩到了一起。
杨福正还带她去喂鸡，被大白鹅追了一里地。
临走前，杨小多给她准备了一大包茶叶和食补的药材，“你说炖的鸡汤好喝，这是可做香料的药材，拿回去让厨子试试。”
又掏出刚刚画的一道符，“这个收好了，希望用不上。”
“接下来可能会更乱，若没什么事，你还是回家吧，以后有机会再来找我玩，或者以后我有空有钱了去找你玩。”
晏无忧看着絮絮叨叨的杨小多，突然一把抱住她，“小多姐！”
“嗯，怎么了？”杨小多感觉到晏无忧的情绪变化，也放下手里的东西抱了她。
“以前总是听那些人说娘亲很啰嗦，可我未听过娘亲啰嗦是什么样儿，羡慕死他们了，以后我想听娘亲啰嗦了就来找小多姐。”
杨小多：！！！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把我当娘亲！
“小多姐，你可以再多送我几道符吗？”晏无忧大大方方的提出要求。
“没问题。”杨小多也爽快的答应，现在她有钱买朱砂和黄纸了，多画几道就是。
送晏无忧出了村口，杨小多转身往里正家里而去。
不出意外，征丁的文书已经下来了。
果不其然，里正拿着文书唉声叹气，“小多呀，你来得正好，头痛！”
“没什么好看的，该怎样怎样，别的村可能有浑水摸鱼的机会，我们村绝对没有，周知县会到我们村来看。”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藏人，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藏着也没用了！”里正把文书递给杨小多看，虽然知道她没读过书，直觉她能看懂，“周知县要求里正拟名单，很得罪人啊！”
杨小多表示，“你得罪的人还少？”
里正：“……”
扎心！
不过里正之位能给他带来好处，总不能只想着占好处不承受附带的坏处。
“两份文书一起下，第一批两个，直接送上战场，第二批两个，留在你那里练习，随时待命。”
“让所有人照做呗。”
“有的人家已经拿不出人了。”
杨小多不怎么跟村里人交流，倒是不太清楚。
“周知县的意思是什么？”
“一定要凑够人数，第一批得每家三人。”
杨小多可以想象会有多少人闹起来。
“逃也是死，不逃还有一线机会保护自己的家人。”
但屠城之事给太多人带来阴影，谁都怕敌军的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