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周知县猛地拍了桌子,“岂有此理,虽然本官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想让他陈氏在这三仙县混不下去的能力还是有的。”
杨小多望着周知县咬着牙忍疼的模样苦笑,这态度是做给她看的,他真能搞定陈氏,就不会有陈老四上门的事情。
“周大人,不是我非得在这个时候给你添麻烦,而是,想让更多穷人家的孩子学得起武术,这个行会就是个阻碍,行会规定门槛二两银子,听陈老四的意思,不入行会,行会就有办法让我办不下去。”
敢这么嚣张的,上面必是有人,周知县也搞不定。
“你且放心的开下去,本官尽力给你担着。”
尽力,也就是没能力。
杨小多心里有数了,周知县知道这事,但他希望杨小多能搞事。
算了,周知县不算计她,开武馆和搞事是必然结果。
杨小多没问题了。
周知县的意思,这次紧急征丁之后,他会提前下一批次的征丁名单,让各家送人去清风武馆练格斗术,许捕头会带一帮捕快协助。
全程听下来,杨小多不用好奇也知道为什么是她。
因为便宜。
作为补偿,周知县会给她三十两银子。
不能再多了,万一难民进城,花钱的地方更多,而三仙县税收不高,没钱。
杨小多要求不高,能让她养家糊口就行。
谁让她干玄学这一行呢,虽然目前用的时候不多。
实在太年轻,发际线也不高,头也不秃,没人相信。
看了天色,杨小多从县衙出来,拐弯去杨掌柜那里打探消息。
战乱年代,大家都没钱,有钱的也不敢轻易外露,更不敢轻易花钱。
最近杨掌柜的生意不是很好。
杨小多去的时候,他无聊的拨着算盘,也没记账,就纯属找不到事情做了。
“杨姑娘!”杨掌柜来了精神,“今天又有新茶叶吗?”
“没,有事进城,顺便跟你打探点消息。”杨小多走到柜台前,低声道,“我听说宜城失守,被屠城了。”
杨掌柜脸色大变,“你哪来的消息!”
“看来你知道。”
杨掌柜看了门口,没有外人,这才低声道,“杨姑娘,从宜城到三仙县只需要三天时间,我估计这两天就会有大量的难民逃到这里,你要多加小心。”
他们只交易过几次,但杨小多能感受到杨掌柜的善意,心里暖暖的,“你也一样,凡事多小心,难民不一定都善良。”
生死面前,道德算什么,难民哄抢之事时有耳闻。
“大家都一样。”寒暄了几句,杨掌柜突然拿出一张银票,“这是我东家让我给你的,你设计的那套功夫茶具在其他地方的很受欢迎,东家赚了很多,这是酬金。”
杨小多没有接,“我也是为了方便卖茶叶。”
“东家说送到你说手里是任务,办不好我这掌柜的做到头了,姑娘可别为难我老头。”
杨小多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又差点给扔掉。
一千两。
杨掌柜的笑眯眯的,“下次姑娘再有好的点子,可否优先跟我们无忧茶馆合作?”
“没问题。”
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合作伙伴,还有额外之喜。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杨小多离开。
才走出无忧茶馆,一个茶杯从天而降,擦着她的脸皮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响。
祸从天降,她咋算不到自己今天倒霉事有点多?
杨小多本能的抬头往上,正好看到一双幽深的眼睛。
少年俊朗,举世无双。眉若远山,目似星辰,只是浑身散发着跟他年龄不符的忧郁之气。
杨小多惊艳于这祸国殃民的美貌,到嘴边的质问的话竟卡壳了。
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看不透此少年的命运线。
除了看不透自己,她还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有点意思。
“姑娘可有恙?”
少年的声音如同他的美貌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杨小多本想说没事,可转念一想,哼了一声,“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
杨掌柜的听到动静赶紧出来,正想替杨小多讨回公道,往上一看,吓得三魂不见了六魄,“东东东……”
这俩大爷怎么对上了?
杨小多见杨掌柜的样子,心想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走神间,少年从二楼跃下,稳稳的站在她面前,身材笔直,月白色的衣袍迎风而飘,忧郁中又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之气,带着打量的眼神在杨小多身上来回扫射,然后颇为不满道,“没砸到。”
杨小多:“……”
果然三观不能跟着五官跑,看着这么帅气的少年,咋就这么恶劣呢。
抓狂呀,为啥看不透这少年的命运线,是自己学术不精?
不行,非得找机会好好算算!
“合着砸到我你才觉得有事?我被吓到了,精神上的损失也是有事,我会晚上做噩梦,做噩梦我就会睡不好,睡不好我去没精神教好我的学生……”
咳咳,编不下去了。
实在是这人的眼神,仿佛带着实质性的东西,能穿透她的内心,看透她的心虚。
“哦,你想要赔偿?”
“难道你不该安抚一下我惊吓过度的心?”杨小多脱口而出。
杨掌柜的瞠目结舌,认识杨小多也算几个月了,他一直觉得杨小多是个温和稳重之人,第一次见到杨小多古灵精怪的模样。
他回头看了自己东家一眼,脑中只有一个词:红颜祸水!
“哦,想让我安抚你……”少年上前一步,慢慢凑近杨小多。
杨小多只觉得脸有点热,说话就说话,好好说,凑那么近干嘛!
可是凑近了还是看不透他的命运线啊,明明五官端正气宇昂轩,就是看不透!
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只有强迫症的人才懂。
偏偏她就有看人面相的强迫症,尤其是帅哥。
直到感受到少年温热的呼吸,杨小多才回过神来,慌忙后退,“你干嘛!”
“你不是要我安抚你吗?”
少年笑了笑,清风霁月。
但杨小多却觉得这笑带着些许恶趣味,又后退了一步,“嘴上说说不算,来点实质性的东西。”
下一秒,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到杨小多身边,轻轻的拍了拍杨小多的肩膀,“好了,乖,不怕。”
杨小多:“……”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出牌!
少年颇有几分恶劣的扬起笑脸,“安抚过了。”
杨掌柜的眼睛比嘴巴还大,看看杨小多,又看看少年,仿佛瓜田里的猹,恨不能上蹿下跳,又唯恐错过什么,目光一直焦灼在这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