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我。”少年大方承认，出口的声音却还是少年人当有的细润和清脆，他低低一声，就带了几分轻薄之意，扫了楼妙璇一眼，“我的易容术，有那么拙劣吗？”
“你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楼妙璇一本正经地说着，“但你的眼睛，泄露了你的一切。”
“唉，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少年装模作样地哀叹一句，很快就满不在乎地勾起了唇，“之前那个人，有什么破绽？一身你们大靖人的打扮，又是一副可爱可亲的面孔，多亲切啊。你怎么连跟人家拉个手都不肯？”
“满身都是破绽。”楼妙璇都不屑跟他多说，就转身拉起萧元姰的手，准备走。
少年的脸色一沉，就往前一跨，拦住了她的去路。
“楼妙璇，看出了我的破绽，很了不起吗？”少年不耐地睨了她一眼，就往脸上一抹，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然后，冷冷地看着她，“你是很聪明。可你的聪明，在我的地方，一点用都没有。”
楼妙璇同样冷冷地看着她，但她表现得很平静，眼底一丝涟漪也没有。静静地听她说完，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个字。
这样的淡然，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唐慕贞顿时心浮起来，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阴谋。”
这一个字一个字，都从她的牙齿之间狠狠地磨过。
仿佛，直接磋磨到了她的心上。
楼妙璇眼底依旧是波澜不兴，只是淡漠地看着她，“我有什么阴谋？”
唐慕贞顿了顿，却没有答上来，只是依旧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眼里的那股子狠意，就好像她马上就会咬住楼妙璇的脖子一般。
然而，也仅此而已。
“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楼妙璇蓦地说了一句。
“什么话？”唐慕贞眼底滑过一抹深邃，谨慎起来。
“咬人的狗，不叫。”
唐慕贞怔住了，还真没听懂。
趁着她愣神的工夫，楼妙璇往萧元姰的手心里一按，两个人顿时默契地绕开唐慕贞，扬长而去。
“楼妙璇！”唐慕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就一把解下了系在腰间的钢鞭，冲着她们的背影就是狠狠一鞭子，“你居然敢骂我！”
钢鞭狠狠地抽在地上，直接在地上抽出一条深深的印子，能把人的脚给卡住。
尖叫声四起，街上的人四下逃窜。
“皇婶……”这架势，萧元姰都禁不住露了几分忌惮之色，拽了拽楼妙璇的胳膊，低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避一避吧。”
“避得了吗？”楼妙璇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侧眸来睇着她，“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去避一避吧。”
萧元姰倒不是怕，她的脑子虽然不大够用，但江湖儿女有的气性还是有的。刚才的忌惮，也不过是理智的权衡彼此的实力罢了。
现在……
实力对她而言，似乎已经不是首要考虑的了。
这个人，已经欺负到了她们的头上。
这种时候，她要是当了缩头乌龟，那可就真的是缩头乌龟了。
“还是算了。”萧元姰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转过身去，对着唐慕贞，“唐慕贞，你怎么比我还笨啊？都说到狗了，当然是骂你啊。难道还是夸你啊？”
“死丫头，你找什么死？”唐慕贞狠狠瞪了她一眼，“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斗嘴，你趁早给我滚！”
“唐慕贞，敢叫本郡主滚的，你还是第一个。”萧元姰一面说着，一面慢条斯理地解下了她的那根鞭子，“我要是不狠狠教训你一顿，我都不好意思姓萧。”
她的鞭子，看起来平平无奇，远不能跟唐慕贞手里那根银光闪闪的钢鞭相比。
可她的气势，却是一点都不输对方。
凛然难犯。
这时候，楼妙璇却一把握住了她拿鞭子的手，“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不要掺和。”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唐慕贞抖了抖手里的鞭子，狠狠磨着牙，“你们两个，一起上！”
“谁说我要跟你打架了？”楼妙璇妩媚妖娆地给她一个侧脸，清清淡淡一笑，“虞澜都城，堂堂公主当街挑战。你不觉得丢脸，我都替你觉得丢脸。再者，你打赢了我，我们的事情就算了了吗？”
“我不光要打赢你，”唐慕贞寒声说着，“我还要杀了你。”
“好呀！”楼妙璇突然拔高了声音，“虞澜公主要当街杀人，杀的还是大靖的郡主和未来的王妃。”
这话，明显是故意说给那些偷听偷看的人听的。
立刻就有人急得跳脚，嚷了起来。
“啊？公主要杀人了！杀的还是大靖来的贵人！这可怎么得了？”
“咱们虞澜人好不容易过上了两天安生日子，这要是……又和大靖打起来，可怎么办？咱们虞澜哪里还经得起一天的战火啊。”
“公主殿下，您可千万别冲动啊！”
……
“都给本公主闭嘴！”唐慕贞冷冷地扫了一圈，就气得大叫起来，“你们这群无知的贱民，你们懂什么？她们来虞澜，是有阴谋的！本公主这是在为民除害！”
四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楼妙璇从容不迫地笑了笑，“你总说我们有阴谋。可到底是什么阴谋，你又始终说不出来。如此做法，可不像是一个公主当有的。”
“闭嘴！”唐慕贞大喝一声，就将鞭子扬了起来，指向楼妙璇，“你废话再多，也没用！”
“那你杀吧。”楼妙璇张开双臂，一副坦然接受审判的样子，慢慢闭上了眼睛，“一会儿，你可别后悔。”
唐慕贞却是犹豫了，一脸谨慎地审视着楼妙璇，“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没有啊。”楼妙璇坦言，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催促道：“你不是想杀我吗？我现在，就让你杀啊。”
唐慕贞却还是没有动，仿佛眼前就是一个陷阱。她一直死死地盯着楼妙璇，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变化。
可偏偏，她的脸上就是一丝的变化也没有。
那坦然迎接被杀的样子，真的简直不能再真。
唐慕贞犯起了嘀咕，她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