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竹仔细回想这几日的状况。
徐长老那边总有男子排队，她这边连人影都不见，就算安县男女比例失调，也不至于这样，而且明明是有人来投奔过医馆的，怎么她公开收徒反倒没人了，这实在不正常。
纪清竹看向身侧的药童问道：“现在是几月了？”
药童笑道：“姑娘傻了不成，如今都五月初五了。”
纪清竹眉头一蹙。
不对，十分有二十分的不对！
五月已经过了农忙的时候，多留一个人，只会多一张嘴吃饭，而且加入医师协会也算面上有光，就算是问，也会有人来问过的。
可她这些日子看着医师协会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少有人往她这边停留视线，就算有，也更多是一种复杂的表情。
纪清竹忙叫上姜青黛出了趟门。
安县周边的村子里。
姜青黛看见一个背柴的老妇，忙上去帮忙。
老妇瞎了一只眼，周围的皮肤挤在眼眶里，脸上还有些其他的伤痕。
老妇带着纪清竹和姜青黛回了家。
纪清竹看向老妇，问道：“老人家，我瞧你也已年过半百，怎么还一个人去砍柴，家里其他人呢？”
老妇一听这话，端着水碗的手一顿，将水碗递给姜青黛和纪清竹道：“你们两个是外地来的吧，要是没事就别去安县了，这安县可不是县城里看着那么风光，我们周边几个村子都被祸害的苦不堪言，如今就剩下我们这些老骨头还在了。”
纪清竹看着老妇，说道：“这是因为什么？”
老妇叹了口气，眼眶微红：“我从前倒是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家庭和睦，可有一日，安县的衙役来了，瞧见我那两个孩子，便说他们犯了罪，抓走之后就没回过家。”
姜青黛忙问道：“就没去官府要过人吗？”
老妇点头，神情更加萎靡，平淡的说道：“要了，官府说人早死了，尸体扔河里了，我当然不信，我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没了，我还要闹，官府就让那些衙役将我打个半死，还戳瞎我一只眼睛，说我痴心妄想，就算孩子还活着也不会给我。”
姜青黛看着老妇。
老妇自顾自的说道：“他们都被抓走十年了，这十年我哭过闹过，县衙的那群人蛇鼠一窝，我如今半截身子都到了黄土，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他们一面。”
姜青黛忍不住开口：“如今九皇子在城里，你们联名去上书，一定会有回应的。”
老妇苦笑一声：“就是因为九皇子！”
纪清竹心中一紧：“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妇说道：“就是因为九皇子来了，他们抓了不少人进牢里防止有人闹事，还威胁我们不要进城，可九皇子能呆多久，要是现在去闹，等九皇子一走，县衙的那群人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贱命一条折腾不起了。”
姜青黛蹙眉：“怎么会这样！”
老妇看着姜青黛：“怎么不会，从前那些官员来了都是这么糊弄过去的，真有不要命的去了，官员一走全家灭口，我们赌不起。”
“姑娘，你们两个生的这么漂亮，一定要离安县远一点，千万千万记住！”
纪清竹不忍再问，留下一锭银子带着姜青黛离开。
纪清竹带着姜青黛，将安县周边大大小小的村落郊外都走过，大部分的家中都和那老妇一样，就剩下几个老人，还有些屋子里都是空的，灶台上落了厚厚一层灰，擦去那灰尘，依稀可见沁进去的血迹。
饶是姜青黛跟着纪清竹见过了许多血腥，看到这场面还是忍不住反胃。
纪清竹紧了紧拳头。
怪不得她等了三日都不见人来，原来是因为人都被县衙抓走，就算没抓走也逃走了，城外抓完了就抓城内的，女子抓完了就抓男子。
这还有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