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撕心裂肺，倒是让苏愿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霓裳却慢慢蹲了下来，眼泪越来越多，一时间无法收场。
无声的哭泣在静悄悄的房间里持续着，原本热忱的心逐渐冷了下来。
苏愿十分认真的看着霓裳，低声道：“到底是我不能，还是……你不愿？”
霓裳却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抬起头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苏愿的眼中。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
为了他，她曾经请求过萧雨歇直接赐死她！因为天阙谷的人不能感情用事，这是从创立到现在，一直持续的规矩！
她作为一个细作，动了情本就是大忌，如果隐瞒只会引来天阙谷的惩罚，到时候受到惩罚的人就不止是她一个人了。
可是萧雨歇答应了不会处罚她，并且允许她跟苏愿在一起了。
她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不配。
苏愿拧着眉十分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如此悲痛是为了什么。
“那你为何不愿意嫁给我？”
苏愿本着追究到底的想法，认真的看着霓裳，二人的心思昭然若揭，这次本就是扯开了阻隔二人的窗户纸，可是为什么霓裳会是这个反应？
霓裳伸出手指拭去了眼角的泪珠，满心惶恐与绝望，都是源自苏愿和萧雨歇不知道的真相。
她能怎么办呢？
她很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苏愿看着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你有事情瞒着我。”
他的话很笃定，霓裳没有应声，更没有反对。
他试探着上前，见到霓裳没有后退，他才把她从地上慢慢的扶了起来。
“你为何瞒着我呢？”
苏愿低沉的声音钻进霓裳的耳朵里，她不为所动，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
“你帮了郁行风，为何？”
霓裳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脑海里却止不住的尖叫。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明明……
苏愿看着霓裳脸上微动的表情，心下了然。
果然，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缓声解释道：“我问过萧雨歇，她说不曾指使你做什么，当时我就好奇，你是为何会出现在天圣都的门前呢？”
明明知道他在守卫，不能被任何人打扰，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而且顺理成章的被南宫离打伤，偏偏还中了毒。
让南宫离陷入无可逃避的地步。
南宫家久别天圣都，风头正起却被倒了一盆水，公然打伤官员家眷，就算是南宫皇后没有把持朝政，南宫离也要给众人一个说法。
可是，他没有。
仗着南宫皇后的势力，没有任何回应。
因此，朝臣甚至是天圣都的百姓们都对南宫离有所不满，觉得他仗势欺人。
虽然后来被萧雨歇设计抓了起来，但是他绝对在此之前就被设计了。
如果他没有被萧雨歇抓起来呢？
接下来会发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到底是谁，心思这么缜密呢？
答案不言而喻。
霓裳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没有想那么多，郁行风找上我的时候，我想，他是主子名义上的丈夫，答应帮助他也无妨，可是我没有想到……南宫离的手中有毒药！”
而且是能要了她命的毒药。
她闭上了眼睛，让自己不去想终日躺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的感觉。
太绝望了……如果当初知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答应郁行风的要求。
可是……令她最绝望的不仅如此。
在床榻上静躺着的日子里，她想了很多。
最让她惧怕的事情，便是郁行风的算计。
她已经看不透那个男人了。
她不知道郁行风是否提前知道了南宫离手中有没有毒药，让她以身犯险的时候，是打算让她活……还是死呢？
霓裳不敢深想，她怕推算出来的结果是她，甚至是萧雨歇都不能接受的。
苏愿听完霓裳的叙述，脸上逐渐阴沉了下来。
“郁行风……他好狠。”
霓裳抬起头，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种铺天盖地的憎恶和……畏惧。
苏愿看着霓裳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下来。
“他是想利用你的死，挑起来我和萧雨歇的矛盾。”
萧雨歇本就答应过苏愿，不会让霓裳死去，可是偏偏霓裳看似没头没尾的做法，打破了两个人僵局。
若是霓裳真的死了呢？
他一定会追究她的死因，如果他猜测不错的话，肯定会查到萧雨歇的身上。
因为萧雨歇是霓裳的主子，她把握着霓裳的生死，萧雨歇让她做什么，是很正常的事情。
到时候他因为霓裳的死，肯定会和萧雨歇反目。
但是之前筹谋为了复仇，他还是会站在萧雨歇和郁行风的阵营，只是效忠的对象会改变而已。
郁行风……真是算！了一手好棋。
他笑着，心底却慢慢攀爬起一丝恐惧。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郁行风是喜欢萧雨歇的。
可是连喜欢的人都能利用的话，他……只会让其他人感觉到恐惧。
霓裳十分震惊，虽然之前心中有所猜测，但是听到苏愿更深的猜测，她是不愿意相信的。
郁行风……萧雨歇……怎么能反目呢？
她十分不安的扯了扯苏愿的衣袖，“你……打算如何？”
原本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可是现在细想却是一个阴谋，她心中一直沉甸甸压着的石头落了下来。
她更想知道，苏愿会怎么做。
苏愿垂下眼眸冷笑不已。
他知道郁行风为何会拉拢他，无非因为他手中的兵权。
虎符……
就连他求娶东篱郡主，也是为了她父亲的虎符。
苏愿知道，现在的情况下，手上的兵权越大，赢得可能性越大，郁行风没有做错。
可是理性遇见感情的时候，永远不会坚持下来。
他也茫然了。
权力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郁行风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萧雨歇，要他不择手段的得到一切。
他原本认知中的郁行风……不是这样的。
就连萧雨歇想要帮助的郁行风，也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