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喜欢酗酒和打麻将。
如果赢钱了就会抱着弟弟举高高,说是弟弟给他带来了好的运气。
如果输钱了回到家就会往死里打我,责怪我把霉运传给了他。
母亲看见我被父亲用皮带抽打时,她也只能默不出声,如果把父亲惹得不开心了,她也会被打。
她只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看着我身上的伤痕默默流泪,然后替我擦些化瘀血的药。
这个时候,我会哭着向母亲说:“妈妈,下次爸爸打我的时候,你可以帮帮我吗?”
母亲流着泪但不作声。
我想逃离这个家,远离家暴的爸,懦弱的妈。
小学的时候我制定了一个出逃计划。
在一个太阳毒辣的晴天,我准备实施计划,离家出走。
结果刚走到路口,就被一辆电动车撞到,晕倒在了路边,就这么在地上躺了三个小时,也没有一个好心的路人施救。
当时太阳炙烤着柏油路面,地面温度达到了四十多度,我是被烫醒的,与地面直接的接触导致我的手臂和侧脸被高温灼伤,留下了难看的疤痕。
自此,我只能每天穿着长袖留着半边长发遮挡住那些丑陋的伤疤,所以经常在炎热的夏天里捂了一身的臭汗。
可父亲因为不想多付水费钱,所以不允许我每天洗澡,并且规定我一个月只能洗一次,每次不能超过十五分钟,否则迎接我的又是一顿皮带抽肉。
于是,学校里就多了一个身上经常散发着汗臭味、留着半边油腻刘海的邋里邋遢的女学生。
我总是低着头独自穿行在校园里,无论多炎热的天气,别的女同学穿着漂亮的夏裙校服的时候,只有我特立独行地每天捂着那件宽松的校服外套。
一到酷暑的夏季,我身上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汗馊味,这让平时没有存在感的我得到了异常瞩目的关注。
渐渐地,同学们开始给我取外号,叫我“粪坑”。
没有人愿意坐我周围,他们陆续向班主任提出要调换座位的要求
老师也在班级里强调了好几次要同学们勤洗澡,虽然老师没点名,但我知道那是说给我听的。
晚自习回到家里,趁着父亲在外面打麻将还没有回家,我寻思着总可以偷偷洗个澡了吧。
走进卫生间,当淋浴喷头滋出哗哗的流水,缓缓冲击着我的头发和肌肤的时候,让我有一种放下千斤担般呼出一口气的幸福感。
打上丰富的泡沫,就在我沉浸在给自己搓澡的欢乐时刻时,一阵暴烈的敲门声响起。
隔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隐约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抬起手砰砰砰地砸着门框,伴随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着醉意响起,“赵芝芝!你...你他妈给..给老子滚出来,一...一分钱不赚还...还穷讲究,以后水费你给吗?”
我吓得呛了一口水,猛烈地咳起来。
外面的声响还没有停下。
我只好快速地把水关掉,裹上浴巾,直到外面渐渐没了动静。
打开浴室的门,我畏畏缩缩地探出脑袋。
不料,突然间就被父亲抓住我的头发猛地往地上砸去,嘴里骂着难听的话。
那一天,我只是洗了一个澡,却差点被父亲打死。
母亲实在看不下去我的衰神属性,打算带着我去算算命。
那是城东边一个上了年纪的瞎子,带着圆形墨镜,掐着手诀,算了半天。
最后告诉母亲,天命不可违,目前没有解决的办法,但是到了合适的时机,这种情况自然就会消解,到时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母亲又问他,为什么自己和我待在一起时又没有什么事呢?
瞎子说,就只能说那么多了,天机不可泄露。
没有得到什么满意结果的我们,只能悻悻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