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们杂七杂八的声音落在她的耳中，她只觉得吵闹。
直到最后，记住的也就只有“莫先生有洁癖”这一条。
看身边环境大概就很清楚了。
这无例外是一家旅馆，里外装修得都很不错，可以看出造价不菲。
更难得可贵的是，处处整洁干净，甚至每一个物品对上的角度都是一样的，分毫不差。
进出穿着女仆装的小姑娘们基本。上也是身材面貌差不多的。
女人醒来的这段时间，硬是没认出来谁是谁。
这已经不属于洁癖的范畴了吧？
简直就像是病态的强迫症。
关于其他一些更为细致的情况，女人也被动地接受了解。
她知道自己被人救起绝不是因为好心。
而是看中了她的利用价值。
所以女人对她的救命恩人莫卓然就更没有了什么想要感谢他的念头。
“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沉睡了这么久，女人甫一开口说话还有些不适应，嗓子中沙哑一片，不过并不难听。
听女人那么说之后，莫卓然下颌微抬，冷然地盯着女人，忽而又笑得花枝乱颤，眼角都带着些许艳色。
“可你是万家少夫人司婉，万萧顾心爱的女人，怎么会没有用呢？”
没错，坐在床上的女人正是那日跳下扬江的司婉。
她被莫卓然救了起来，一连昏迷近两个多月，直到现在才醒。
“呵。”
司婉也学着莫卓然那般轻笑了一声，低眸。
“你真是高看我了，万萧顾爱的人，不是我。”
等这句话说完后，她柔美的面容冷凝下来，语气也变得强硬得多。
“况且，我不需要你救。”
司婉迟迟没有醒过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缺乏求生欲。
只剩下她一个了。
就连周婷婷，她也没有颜面再去见她。
如果不是她的原因，小泽就不会死。
周婷婷，现在一定很恨她吧？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活着还有什么用呢？
司婉只想痛痛快快地死了，好去陪伴她那些已经离开的亲人们。
“如果我说……”
莫卓然骨节分明的双手交握，一阵清脆的骨骼活动声响起后，他继续道：“你腹中的孩子还没有死呢？你是不是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了？”
“什么？他没有……没有死吗？”
听见莫卓然的话，司婉大吃一惊，连忙抚向自己的小腹，她这时候还没有太多显怀，小腹处的微微隆起让司婉分不清是赘肉，还是有了孩子的缘故。
“你没有骗我？宝宝真的还活着？”
“我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你，而且对我来说，你有孩子，比没有孩子容易控制。”
莫卓然说的是事实，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只有手握一个人的弱点，才能得到一个人的忠诚。
而司婉的弱点就是她的孩子。
哪怕在以后，司婉想要脱离他的掌控，只要她的孩子在他手中，司婉就会成为关在笼子里的鸟。
想得远没有莫卓然那么慎密的司婉在听见腹中的宝宝还活着时，不禁咧唇微笑，可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下。
原本在摔倒后，她就以为宝宝已经没有了。
所以后面才无所畏惧地威胁司沐欣，再到最后当着万萧顾的面跳下扬江。
没想到宝宝还活着。
还在她的身体里。
真是妈妈的好孩子。
你真是太坚强了。
见司婉表情变得温柔，越发显得妩媚迷人，光华倾城。
饶是见惯了美女的莫卓然也忍不住喉结上下颤抖了一下，就连接下来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喑哑，“很好，看来你已经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了。”
“那么，你难道不想向万萧顾和司沐欣两个人复仇吗？你不想拿回司氏吗？”在莫卓然的百般诱惑下，司婉拽着被褥的手用力。
她看向自己的胸口，用指尖拉开领口处的一条小缝隙，从她的角度，还能够看见上面残留的枪伤伤疤，目光沉重。
万萧顾向她开枪时是怎么样的表情，她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回忆起当日发生的那些事情，司婉觉得这已经愈合的伤似乎又疼痛起来，痛得她难以承受。
见司婉一直看着自己胸口上的伤痕，莫卓然的眸色沉了沉。
女性应当都是十分爱惜自己身体的吧？
尤其是司婉这么美的女人，就更在乎那道白瓷肌肤上的丑陋疤痕了。
“如果你介意那一条伤疤的话，可以做手术消除掉。”
像是这类修复伤痕的手术已经较为平常了，就算不能恢复到以前那样，也能够稍微好些。
司婉根本不用担心的。
知道莫卓然是误会了她的想法，司婉摇了摇头。
“就留着它吧，它会提醒我失去的那一切。”
等到调整好心情，司婉抬起头，认真地看向莫卓然，“我答应你，你想要扳倒万萧顾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要帮我报复万萧顾和司沐欣两个人。”
是的，她要报复！
当初受过的那些伤害，她一条都不会忘记。
还有司氏！
她怎么那么傻，光想着去死了。
司氏不要回来，她就是死了，又有什么颜面去见爸爸？
说实话，司婉在跳下扬江之前想的是如有来世，她再也不要遇见万萧顾。
没想到经历了一次生死，她与万萧顾之间还是有着剪不断的孽缘。
与此前司婉追随在万萧顾身后，祈求他相信她，好恢复成以前那个深爱她的阿萧时不同。
这次司婉是奔赴着仇恨而去。
她已经不再需要万萧顾的爱了。
仇恨才是她与万萧顾之间唯一存在的联系。
她早就应该这样了。
在第一次经历“死亡”时，司婉其实有想过与万萧顾划清界限，可她抵挡不住万萧顾偶然而来的温柔。
甚至可以称为是蛊也说不定，让司婉心甘情愿地沉沦。
所以那次她其实又不自觉地原谅了万萧顾。
如果不是万萧顾后来又误会了她和万长笙之间的关系，她与万萧顾说不定能平淡相处到最后。
她后来也就不会那样地憎恨他。
万萧顾将他们的宝宝骂成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