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皇上让人封殿?”
我见她双眉微蹙,原以为她不会说下去,在我将要放弃之时,她只道:“若是皇后欲听前因后果,那便随奴婢来。”
我心中好奇,倒也是点头。在她引领下来了一处不算小得院内。这院子四周种了一些草木,我倒也识得几样。看来有葳蕤、女萎之类的药草,看来这人却也通识医理。不过门前却种了几株茉莉此际倒也开得鲜艳,教人也赏心悦目。
她邀我先入,又看了看门外,确认无人之后方合门进屋。为我斟了茶,我见她依旧站着,便让她坐下。她倒也不推脱,只顺势坐在我对面道:“奴婢进宫不过五年不足,所以只知也不甚清楚。但宫中此事传播甚广,因而也略知一二。先皇后驾薨后,皇上禁止任何人提及此事,年前有好事者,说及先皇后,却教皇上无意中听闻。后来,便无人再见过那人。所以,奴婢请娘娘为奴婢保守秘密!”
她眼露真诚,教我心中颇为感动。这事本是我请教她,她也甘愿承担如此风险知会于我,我又怎么忍心让她为我丧命。我只拉起她的手道:“你如此信我,便是刀架脖子,我也绝不泄露半句。”
她抿嘴一笑,只说道:“看来柳鸢说的果然属实,娘娘确然是架子甚小,体贴人得紧。”我一下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会和柳鸢认识?忽的缓过神来,方记起确然柳鸢提及一人,莫不是她?
“原来你便是尚宫局的依蝶,这倒也真是巧了。上次你送我的衣服我喜欢得紧,之后因为皇上、、、、、的缘故,便未召你过来,真是过意不去。”
她只娇声一笑道:“娘娘莫如此,娘娘记得奴婢名字奴婢倒是万分荣幸了!不敢接受娘娘歉意!”我们只哈哈一笑,我心中忽觉得我与她此后关系便会不同,至于如何,我倒也是不知。
方笑过之后,依蝶便开口道:“此事还得从七年前说起,那时我还未入宫,这之前的事情也是几年前从一些嬷嬷那儿听来的。”
这皇后本是建苍皇都督察师(职位相当于府尹一类,算是皇都的京官)沈良庶出之女,因生于七七之期,故取名沈织星。
这沈织星出世之后,其母因产后虚弱,又感染风邪,只离她而去。她便过给了沈良嫡妻,怪也怪这沈良年逾四十,身边也妻妾成群,却未得子女傍身。
如今得这沈织星,倒教他喜不自禁。这沈织星刚满月之时便宴请群臣,举行了足足三日的满月酒。不仅如此,这三日沈良还开仓放粮,这建苍城内只要生活困难之人都可每日领取白米三斗。
如此大手笔,建苍城内一时间倒也认识了这沈家大小姐,穷人对她感恩戴德,富人也趁机与沈良搞好了关系。
话说这沈织星一年一年长大,到了十四岁之时虽非绝世倾城,倒也出落得时亭亭玉立。出阁之时已到,这沈良倒也是千挑万选,让那些官媒给选个好人家。
岂料在这沈织星十四岁诞辰之时,从外来了一读星士。赠了这沈良几言道:“这女子命主勾陈之一,乃帝妃之相。但若加入皇室,定红颜薄命,早逝而去。若远离皇室,则可安享平生。”
听此一言,沈良只惊讶万分,他不愿自己女儿进入宫廷。若要红颜陨落,倒不如随意找一人把她嫁了还好。
可事情却总是奇迹加奇遇,这沈织星七夕灯会瞒了家人外出玩耍。与丫鬟在仙女桥遇到微服出巡的焉奕,不知这沈织星有何等魅力,竟将焉奕这“大情圣”给降住。这焉奕对这沈织星着了迷,对她手段层出,攻下美女新房,沈织星便告知他是沈良之女。听说两人赏了一夜灯会。
次日回了宫,他宣沈良上殿,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下了圣旨,将这沈织星收为皇后。
这沈良心中万分不愿,却慑于龙威,只得领了旨回家。果然,未过三日,皇上就举行了正式的封后大典。这沈良也变成了国丈大人,不过听说他却烙下病根。
话说转眼这沈织星进宫两年,焉奕日日在清榕殿就寝。两人日日浓情惬意,倒教旁人羡煞。一时间盛宠传遍全国,教得好多女子羡慕不已。
只是宫中的沈织星不知为何,却突染怪疾。先是疲累之后呼吸有些困难、身体乏力和甚至是心悸,时而会心脏会绞痛不已。这病让群医束手无策,每次沈织星犯病诊治之后,皇上总会对太医大发脾气。
我可以想象当时焉奕的样子,那些太医估计也是怕的心不在体了。
此时依蝶也已进宫,她告知我她也知晓医道。她接触沈织星,却也无法得知她所患何症。
一年一年过去,沈织星病情在太医药石作用下不见起色,有时竟昏厥不醒。而焉奕每日除了上朝几乎都陪伴着她,她面如白纸,教人不忍相看。
终在一年多前的一日,她或许自知时日无多,一日焉奕下朝回来。却见她梳洗干净,穿了一身纯白衣衫,笑靥如花地看着焉奕。焉奕心中估计也知她这是回光返照,她也已无多少时日可活。
他遣走清榕殿所有宫人,独自抱起沈织星在清榕殿合欢树下。两人相依相偎,直到第二日,因早朝之故,福喜方敢进入打扰。却发现那时焉奕抱的早已是沈织星的尸体。
后来我问过福喜,当时焉奕的情况。福喜只是脸色大变,如拨浪鼓般大摇其头,不过从那脸色,我估计当时焉奕的情况可能足以让这从小服侍他的贴身太监终身难忘。
依蝶刚说完,我却陷入了沉思。从她口中,我知道,焉奕对沈织星的感情确然是炙热异常。或许他早已爱到骨子里,或是他从见她第一眼起,早已对她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我心中宛如被剜去一块,那自己在他心中算什么?他不是说过我是他唯一爱的女人么?那沈织星算什么?我真傻,帝王之言,如何能信?但我心已经交出去,还能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