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话语凝噎在最后一字，黝黑的天际顿时出现一道闪亮光线，如同划破万物的斧子裂开白色的口子。
耀眼的白色光芒由天顶倾泻而下，瞬间便将整个黑暗的世界，照的明亮无比。
而我最后的意识便是那刺眼的光芒，灌入我眼窝之中，夺走了我所有的视野。
身子重重向后倒去，这光芒耀人双目，即便是那些暗杀部队，也该退下了。
眼前蔓延开无边无际的黑色，意识也仿佛随着那浸透人心的颜色，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小染儿，小染儿，求求你，求求你快点醒来！小染儿！”
是羡歌的声音，充满着焦急与自责。其实，这都是我自己擅作主张，羡歌你无须为我烦扰。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我好想一直都是这样任性。
“羡公子，尊夫人双眼被光芒刺伤，恐怕很难救治啊！”
一听起来有些苍老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忧虑开口下了结论。
“不，小染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透过手掌的触感，由指间传来阵阵暖泽人心的温度。我知晓，这令我心安的人，只有他。
强迫自己睁开双目，只是方朦胧开眼，竟是一片茫然漆黑。努力睁睁眼皮，可那浓烈的黑色，竟是好不衰退。
“小染儿！”
他紧紧地捏住我左手，令我不由轻声呼痛。
“抱歉，小染儿，你感觉怎么样？”
其实，我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或许，因为，这咒语便是用我十日的光明，来换取的。
“我没事，羡歌，我想吃点东西，饿了！”
用那略带撒娇意味语气，紧了紧将我握住的大手。只听他轻笑出声，想来此刻该是眉眼舒展，一脸宠溺地望着我，只是我却是无法看到。
“好，我立刻去那些清粥，你且等等！”
“恩！”
我乖巧地回答出声，却在他倏然将我左手放开之时，没来由的一阵恐慌，左手本能地抓住他。
见我行为有些怪异，羡歌立时出声问道：“小染儿，怎么了？”
不愿让他看出我双眼有异，唇角便蜿蜒出一抹笑意，有些留恋地说道：“我，不想让你离开，留在这儿陪我好么？”
“扑哧！”
他轻笑出声，见他定是嘲笑我何时变得这般胆小，不满地反驳道：“不许笑，要不然，我就不再理你！”
我身子向内一侧，将眼眸从他身前转开，背对着他。只是，左手却依旧揪着他的袖口不肯放松。
“哎哟！我的好夫人，方才不过是一时不留意，不会有下次了，莫要生气！莫要生气哈！”
他顺势趴在床弦之上，将与我交缠的右手放在我胸口，身子便紧紧地从后拥上。
心中其实未曾生气，只是我害怕他离开，将我一人留在这片黑暗之中。
此时，我方明白，老妈那缺失的一只眼睛，所经受的是如何的世界。
黑暗，让人心生恐惧，所以我害怕让他离开，我想要让他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引路人。可是，我又害怕他若是知晓我双眼失明，会苛责自己。
时间就在他向我柔声细语的言辞间，慢慢过去，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想让他不能察觉我失明，是不能的。
果然，就在一会儿之后，他怒吼出声：“这是怎么回事儿！？”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我从未见他发怒，更何况此时是对一手无寸铁的女子。原因，不过是我未曾接下那侍女递过来的清粥。
而那华丽的清粥，便被我不曾稳当的双手倾倒在衣裙之上。想来，羡歌是发现了异常，所以方才那具怒叱不是对那侍女，而是对我。
“下去！”
他寒着声音，我知道这下是决计瞒不过了。感觉到他坐在我身侧，而怒气则是凌乱了他的气息。
听得那侍女关门退下，他忙不迭地向我发问道：“小染儿，你告诉我这倒是怎么回事！之前，我便见你不与我对眼，此时我才发现，你的双眼、、、”
“羡歌，我的双眼，无有大碍。”
静默半晌后，羡歌心跳加剧，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大声道：“无有大碍，什么叫无有大碍，你现在是不是看不见了！你告诉我，你是否看不见了！”
话到最后，羡歌的声音竟是有些哽咽，拥着我的双臂竟似又紧了紧。
“真的，不过是几日不能看到你而已，能用几天的光明，来换取月城半晌安宁和你的平安也没有什么不值。”
或是见我说得云淡风轻，羡歌身子陡然一怔，随后我感到脖颈间竟有一丝温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