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辰单独找了个帐篷打坐,加快速度铸造剩下来的冥体,还差几千人。
本来六家加起来八十万的人马,加上寒山军的四十万人马,拢共一百二十万的人马如今就剩下不到五十万人马。
这场战争还是损耗了太多,一场战争下来打掉了七十多万人马,战争带来的沉痛代价让人不得不沉思。
现如今,六家势力之中,梁家军的势力最强大,因为他们收了寒山军的俘虏,所以差不多有十五万兵马。
其他几家之中,金家军一万多的人马,另外四家之中差不多每家有七八万人马。
这一场战争,东方颐珠也是听从了龙辰的打法,完完全全的绝户战,龙辰想法也很简单,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那两百万兵马中的一些带出来冒名顶替。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办事才会十分放心。
足足用了五天时间,龙辰缓缓从帐篷之中走出。
东方颐珠已经醒了,站在一个山包上望着一个地方怔怔出神。
龙辰轻轻飘落到东方颐珠身侧。
微微撇头,东方颐珠长长的叹了一声气,“我从来没有打过这种仗,到现在我也不相信我会打这种仗。打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可是战争结束之后,蓦然间发现,十多万的兵马竟然只剩下这么一点儿了。”
东方颐珠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气息略显颤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东方颐珠轻声问道,“当你看到你的那么多袍泽兄弟一个个倒下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以前在人间界游历的时候,听过这么一句话,有些活人活着,只是为了给死人办事。”龙辰轻声开口道。
东方颐珠微微一笑,“所以说,你一直在为死人办事?”
“算是吧。”龙辰轻声笑道。
东方颐珠微微睁眼,近乎眯眼望着天际一线,与天地交线之上有一天垂直线,垂直线从天边一直延续到了这边。
“你做的?”东方颐珠轻声问。
龙辰点点头。
“为什么每次看到你,你的修为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呢?”东方颐珠问道。
“有些人天生就这样,天赋异禀。我也没办法。”龙辰一本正经道。
东方颐珠冷笑一声,“你说这话还真是欠揍。”
龙辰笑笑,“欠揍的人那么多,打不过来的。有些人很欠揍,但你就是拿他没办法,比如我。”
“这话更欠揍。”
“呵呵。”
“守剑说,接下来的事情全权交给你来做?”东方颐珠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望着天边。
龙辰点点头,“祸害嘛,当然喜欢祸害人了。”
东方颐珠切了一声,“小心眼,还记上仇了。”
龙辰咧嘴笑笑没说什么。
东方颐珠蹲下身子,在地面之上捻起一枚石子,仔细打量着石子,“你说,有棱角的石子好还是没棱角的珍珠好?”
龙辰笑笑,“那要看什么时候了,命悬一线,有人势必要杀你的时候,你手里有一块有棱角的石头会帮你杀人,穷困潦倒的时候,一颗珍珠就会发挥出它的价值。”
东方颐珠握紧手中石子,“你喜欢战争吗?”
“我享受安逸。”
龙辰笑了笑。
“那你为什么要破坏安逸?”
东方颐珠瞥了眼龙辰。
“为了更安逸。”
龙辰眯眼望着天边。
“搞不懂你。”
东方颐珠盯着手中石子。
“所以我才是你长辈啊。”
龙辰笑眯眯道。
“你跑什么?”
东方颐珠冷笑。
“你要是个女人的话就别动手。”龙辰站在远处一本正经的盯着东方颐珠。
“我不想打仗了,我想找个地方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了,太累了。”东方颐珠将石子轻轻别进腰间,望着远处。
龙辰微微愣了一下,“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这方圆百万里的地盘都是你们的,到时候你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还能有物质保障。”
东方颐珠摇摇头,“以前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直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才恍然大悟我要什么,我要的不多,也很简单,我承受不了太多人的离去。我只是想要我爱的爱我的在我身边陪着我,我想要和守剑安安静静的一直到老。
不做什么山大王了,就做个平平淡淡过小日子的普通人。”
龙辰默不作声,“只是你这样想?还是金守剑也是这么想。”
“我这么想的,我不知道守剑怎么想,没问,我怕他不同意。守剑任何事情都由着我,但我知道,他自尊心很强。”东方颐珠喃喃道。
“小两口过日子,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并不能只是仅凭一个人怎样想去左右两个人的道路,我这徒弟是真心喜欢你,他现在对你的爱更甚你们初见,多照顾照顾他,偶尔听听他的意见。”龙辰语重心长道。
东方颐珠哑然失笑,“光棍一个还教我们怎么对待感情?”
龙辰面皮破天荒的红了一下,甩袖便走,“娘的!懒得理会你这男人婆!”
东方颐珠哈哈大笑,“师父。”
突如其来的一声师父让龙辰愣在了原地。
难以置信的回头上下打量着东方颐珠,“你是在叫我?”
东方颐珠翻了个白眼儿,“你当我是在喊猪。”
龙辰一阵咬牙切齿。
“给我和守剑的孩子再起个名字吧。”东方颐珠轻声开口道。
龙辰懵了一下,“我不都起过了吗?金曦善现如今在人间界日子过得应该不错。”
东方颐珠看白痴一样的看着龙辰,“谁规定我和守剑只能生一个?”
龙辰哑然失笑,“想要个什么样的名字?”
“起个好写一些的,你要是再起一个难写的名字老子扒了你的皮。”东方颐珠冷笑道。
“那就叫金简单吧,希望他可以简简单单的活着。”龙辰轻声笑道。
金曦善略作思量,“我去问问守剑,他要是同意的话就用这个。”
龙辰望着东方颐珠离开的背影,终而又回身望着天边。
姜良缓缓走向龙辰。
“那一剑很强。”姜良轻声道。
龙辰笑笑,“毕竟是我拔的剑。”
姜良酣畅大笑。
龙辰手中的十万人马已经准备就绪,从龙邴手中抢来的装备也都装备上了。龙辰已经开始思量到底从哪家开始先下手呢。
现在这个节骨眼是最好的时机,大家都受了伤,尤其是梁凉,杀了韩汐之后就是重伤,硬撑着又和东方颐珠打了一场,现如今估计还在疗伤。
不多时,金守剑拉着东方颐珠走近龙辰,轻声唤了声龙辰。
龙辰回身,“怎么了?”
“师父,我和珠儿都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我们想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下去。”金守剑微微一笑。
龙辰不由自主的看了眼东方颐珠,东方颐珠一瞪眼,“看什么看!这是我们商量后的结果,老子没有自作主张!”
“师父,从很久前我就有这种想法了。”金守剑看着龙辰。
龙辰颔首,“那好,你们要走,我也不拦着。这个你们拿着。”
手中一抖,龙辰递给金守剑一个鼓囊囊的乾坤袋。
金守剑接过去一看,紧忙要还给龙辰,“师父,这太多了,我们不能要。”
龙辰笑笑,“拿着吧,本来是要给你们打一片地盘你们不要了,那我就换样东西给你们,冥石嘛,你们肯定需要。”
金守剑低头看着手中鼓囊囊沉甸甸的乾坤袋,“可是这也太多了。”
东方颐珠一把接过乾坤袋,“师父给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这白毛无赖挖了咱们六家的冥石矿脉,还会差这一点儿。”
“五亿冥石?”检查过乾坤袋的东方颐珠惊的失声道。
龙辰笑笑,“离别礼物,拿着吧,别嫌少,等我之后真的发了,送你们两一个超大的矿脉。”
东方颐珠把乾坤袋递给龙辰,“这太多了,我们不能拿。”
龙辰皱眉,盯着金守剑,“让你拿你就拿着!磨磨唧唧像不像个男人。”
犹豫许久,金守剑收下乾坤袋,“谢谢师父。”
“我这师父很不合格啊。”龙辰自嘲一笑。
金守剑摇头,“从师父这里学到的受益终生。”
“这话好听我喜欢。”龙辰笑眯眯道。
“师父,我们现在就想走。”
“不多待一段时间?”
“不了。”
“那好,你们走的时候带着你们金家军剩下的所有人马吧。”龙辰指着营地上的所有金家军人马。
金守剑摇头,“留着师父用吧,我们是去过二人世界,带着这么多人像什么话。”
龙辰要说什么,东方颐珠开口道,“行了行了,白毛无赖,拿了你五个亿的冥石不给你留点什么也怪不好意思的。这一万金家军就留给你,好好对他们吧。不说了,我们走了,你继续祸害其他五家吧。”
到嘴的离别感言龙辰直接吞了,懒得说什么了。
二人转身离去。
没走多远。
金守剑转身冲着龙辰缓缓跪下,“师父,他日相见,不知是何年月,守剑学不了师父心系天下,守剑只希望师父平平安安。守剑叩首拜别。”
东方颐珠随着金守剑跪下,“白毛无……师父,他日相见,愿你安好。”
叩首,拜别,起身,挥手。
他日相见,愿你安好。
龙辰嘴角被苦涩拽起一抹弧度。
挥手告别。
我们时常惶恐生离死别,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倘若生离,他日相见,愿你安好,倘若死别,来生路长,愿你好走。
金守剑东方颐珠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个黑点淹没在地平线下,龙辰使劲搓了搓脸。
旁边的姜良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人嘛,总要面对一些不想面对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东西,经历多了,就好了。”姜良缓缓道。
龙辰搓了搓面孔,抛开一切,深深地吸了一口凉爽空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从我还是个凝丹期的小蝼蚁开始,我就一直在为了我的执念努力,我不知道最终的成果如何,我只知道,我要是不去做的话,就肯定是碌碌无为的一生,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姜良怔了怔,随后苦笑,神色追忆。
“他最后呢?”龙辰不由问道。
“他的确站在了很高的位置,但是得到一些东西必须相应的失去一些东西,这是世界法则,改不了的,他试图去改,死了。飞灰湮灭。那么深的执念,还是散了。”姜良喉结上下滚动。
龙辰蹲下身,从地面上捻起一颗扎手的石子,“杀不了人的珍珠留给别人去做,这满是棱角的石子还是我来吧。”
姜良没听懂龙辰在说什么,龙辰忽的起身。
“走吧,动身了。”龙辰将石子紧紧的握在手中。
……
人间界,极西,无尽荒漠,又名荒狱。
荒漠之中的一点绿洲之中,有一个小院。
院子里的坐着三个人。
其中两个在博弈,一个臭棋篓子在旁边支招。
瞎支招的离尘挠了挠屁股,“烛世,我怎么总感觉这无尽荒漠每天都在往上涨一点呢?”
烛世安静的盯着棋盘,压根儿不理会离尘。
锐鳞也是看了眼地面,“对啊烛世,我也是感受到这个地方每天都在涨高,你不是说你已经完全控制了荒狱了吗?难道你感受不到?”
烛世拈着棋子,“你二人啊,要是把这个歪心思放在钻研棋艺上,就不至于下棋下的这么差了。”
离尘挠了挠屁股,“我说真的,没有骗你。我总有种感觉,有时候睡着睡着还会有种窒息的感觉,睡梦里总有一个红眼睛的人在盯着我看。”
锐鳞也是感同身受的点点头,“娘的,我以为就我一个呢,看来不是做噩梦啊。”
“烛世,你一直说这里是荒狱,可是这荒狱之中究竟镇压着谁啊?”离尘问道。
烛世放下手中棋子,目光深邃,摇了摇头,“我们一脉世世代代都在这里,想要炼化了这荒狱,可是很奇怪,每一次就要炼化了,它又会变大一些。”
几人正说话间,院子里来了两人。
一个清清瘦瘦,眼角有颗小痣,旁边跟这个绿头发少年。
二人径直穿过庭院,可是锐鳞三人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许久后,锐鳞抽了抽鼻子,“我怎么感觉有人来了我们这里,这味道还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