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辰叫嚣着，羽白衣僵在虚空，一动不动，壮着胆子回过头后，瞳孔缩成了针眼大小，“尤皇”二字脱口而出。
尤皇，更准确的称呼因该是龙帝。
或者，龙辰。
龙帝直接擦着羽白衣的肩膀径直到了龙辰面前，一手抚胸，“末将辰，拜见主公。”
“龙辰。”龙辰笑，笑容说不出的意味深长，而眼底又被茫然吞没，被迷茫澎湃。
“主公都记起来了？”龙帝惊讶开口询问。
龙辰笑笑，点了点头，“没有。”
辰将军愣神片刻，第一次笑了出来，低头摇了摇，“主公变了。”
“大家都这么说。”龙辰嗯了一声。
辰将军抬头望着天空。此时的天空犹如堆积了一座雷池，龙辰眯眼看着天空，转头又看了眼辰将军。
“我有种预感。”龙辰道。
“主公预感的很对。”辰将军道。
轰隆！
遭雷劈专业户又一次被雷光淹没。
轰隆隆一系列之后，龙辰轻车熟路的洗了脸换了衣服重新站在辰将军面前，不远处的羽白衣一张嘴张得已经感觉不准备合上了，眼睛瞪得溜圆，这他娘的也太会玩儿了吧。
离得这么远都被雷电弄得浑身头发都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皮肤麻酥酥的，甚至还有点疼，这一个融兵期后期的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被雷劈过之后安之泰然，就像是被雷劈的是别人。
羽白衣似乎终于想明白，这年轻人之前所说的雷劈不相干的人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个悲愤的小表情原来承包了那么多的委屈。
这雷明明就是大变之后的尤皇引来的，但是好巧又好不巧的是，雷劫就认那个年轻人。
摸了把脸，龙辰发现一直贴在脸上的鳞片有些松动，索性直接将鳞片摘了，露出了真容。
原本目瞪口呆的羽白衣目瞪口呆的表情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想不明白，卖相这么好的年轻人为何要带着那么普通的面具，这么好的皮囊出去办事得行多少方便啊，要知道，卖相好真的对办事情是有很大帮助了。
辰将军望着龙辰面孔失神良久。
龙辰望着天空之中逐渐消散的雷池，嘀嘀咕咕骂了一声娘，低眼看到失神的辰将军。
似是随意开口道，“我见过雷帝了。”
这一句话足以让辰将军惊醒，“雷帝还活着？”
龙辰点点头，“你两或者我和他磕了那么多年也没有个什么结果，这个时代，应该会出一个结果吧。”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时代，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天运加持的人正在人间界茁壮成长着，都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辰将军轻声开口，目光环视曾经的尤国现如今的龙国一周，本来就是龙国。
“我从仙界带来一片土地扎根于此，亲眼目睹了许多王朝更替，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尤国，也在战争的洗礼之下变得体无完肤，人性都跟着扭曲了，有时候，真的很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辰将军目眺远处，将整个龙国的一切纳入眼中。
“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
要是逃避有用的话，那要兵器做什么？”龙辰笑问。
辰将军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末将只是随口一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龙辰指着能够看到的仙月帝国方向，“看那里，能看到什么吗？”
辰将军望着已经被仙坑弄成了墨色天空的仙月帝国，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当年我带领的大军，都死了，这些都是他们的怨魂。”
“你说，他们有家人吗？”龙辰突然问道。
辰将军苦笑，“主公，普天之下，没有几个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那些人生前都有家人。
“戎马一生为了谁……”龙辰喃喃。
“为了苍生。”辰将军望着仙月帝国的上空附和开口。
“不为自己？”龙辰斜了眼辰将军。
“刚开始会，后来不会了。”辰将军摇头。
“为什么？”龙辰重新观望仙月帝国方向。
“因为主公。”辰将军转头去看日渐刚毅的龙辰侧脸。
“我哪来那么大的力量。”龙辰笑。只是笑笑。
“主公竟然会谦虚了。”辰将军颇为惊讶。
“不应该会吗？”龙辰挑挑眉头。
“主公一向孤傲冷酷。”辰将军如实回答。
“那我刚才就是装的。”龙辰一本正经的笑了出来。
“主公变了。”辰将军愣神瞬间。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一句话说两次不啰嗦吗？”龙辰上下看着辰将军，满脸嫌弃。
“值得说两次的话就得说两次。”辰将军无所谓。
“都是矫情包。杀才！”龙辰嘀咕一声。
辰将军微笑。
不远处的羽白衣眼睛咕噜噜的转着，觉察到龙辰和尤皇都没有关注他，已经下定决心撕裂空间逃逸而去，至于老亲王死了不怪他，能力到这儿了，尤皇这么强，皇帝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派别人来试试。
空间悄然裂开一条缝，羽白衣走了进去。
“我要去仙月帝国。”龙辰再度指了指仙月帝国的方向。
“末将知道。”辰将军似乎早就知道。
“杀我的人挺多的，我差个扈从。”龙辰懒洋洋开口。
辰将军没有说话，二人眼前的虚空悄然裂开，从中走出还有点劫后余生小惊喜的羽白衣。
看到辰将军和龙辰的一瞬间，羽白衣差点炸了，明明选择了其他地方，为什么会从这里出来，这不他娘的开玩耍嘛。这是作弊啊。
转身要走，身后蓦然传来一股强悍吸力，羽白衣向后倒飞而去，直接就被辰将军提在了手中。
“主公，这个留给你做打手。”辰将军扬了扬手中的羽白衣，羽白衣一脸的生无可恋，就像是小鸡仔一样被人拎着，能开心才怪呢。
龙辰笑眯眯的站在羽白衣面前，轻轻拍了拍羽白衣面颊，“羽白衣，做我扈从，改天介绍风白衣给你认识怎么样？”
本来习惯性的想怼龙辰两句，但是眼下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羽白衣只能咬着牙道，“宁死不屈。”
对于这种假装硬骨头龙辰视而不见，张口吐出一盏灯火，在羽白衣眼前一晃悠，羽白衣一阵眩晕，等再度回过神的时候。杀机刚起，从内而外升起的一阵撕裂痛感让他瞬间打消了所有杀机。
“给我当扈从你一点儿都不亏，不瞒你说，仙月帝国的六皇子也是我的扈从，跟我混，不可能让你混的那么惨的。”龙辰拍着羽白衣的肩膀。
从羽白衣牵强的表情和浮夸的眼神来看，这赝品风白衣还是不相信龙辰说的话。
爱信不信，龙辰懒得理会羽白衣，自顾背着手向着远处晃晃悠悠的飞去，羽白衣看了眼还拎着他的辰将军，小眼神委屈的很，辰将军随手松开，羽白衣飞也似的冲向龙辰那里。相对而言，还是龙辰这里比较轻松一点，起码没有那么强的气场。
“主公去何处？”
“不知道。”
“那主公可想好了去做什么？”
“不知道。”
“主公这样，可否想过苍生？”
“不知道。”
辰将军望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那一道背影，背影之中刻着孤独。
深入骨髓。
辰将军一动不动，一直望着龙辰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口中轻声呢喃，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已经远去的龙辰，“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太累了。”
一声叹息传遍了整个龙国，辰将军挥袖划破虚空，一步踏入其中。
裂缝并没有缝合，整个龙国影像开始变得重重叠叠起来，所有的事物都是如此。
一个龙国的虚影飞天而起，紧随辰将军没入了裂缝之中。
就像是魂魄飞走了，虚影前脚刚走，整个尤国就开始崩塌，灰飞烟灭，所有的建筑，房屋，树木，山水，人畜，都在一瞬间成为飞灰随风而去。
似乎这个世间从来就没有这么个袖珍小国存在过。
坍塌成废墟的尤国让人心生恍惚，整个尤国，能一眼望穿，已经到了尤国边缘的龙辰回头看了眼已成废墟的尤国。
莫名涌来的悲伤让龙辰胸口闷得慌。龙辰失神良久，身侧的羽白衣望着刚刚还好好的尤国就在身后变成了荒凉破败的废墟，惊的口不能言。
龙辰降落在地，捧了一抔土，放在眼前仔细观看。
转头看向吃惊不减的羽白衣，“你知道这是什么土吗？”
“不知道。”羽白衣摇头，不知道龙辰会这么问，在他看来这就是很普通的一抔土，但是既然龙辰这么问了，这就是与众不同的土了，而且，这土的前身还是山石，肯定不是普通的土。
黏土顺着指缝滑落，龙辰望着指缝中飘扬的黏土。
土尽了。
龙辰起身，拍了拍土手。认认真真的将整个龙国记入脑中，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看它了。
转身向着远处缓步走去。
背影孤独依旧，甚至更深。
羽白衣目光在龙辰和已经成了废墟的尤国徘徊。
快要走的时候羽白衣突然看到了之前龙辰指缝之中滑落的土竟然拼出一个字来。
在被风吹散之前羽白衣看清了那个字。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