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打坐中的龙辰就被东东这小崽子活生生吵的睁开了眼,小崽子非要嚷着出去吃东西,没吃够昨天的烤羊腿,龙辰一阵头大。大清早的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也不知道这小崽子怎么想的,脑子里是不是进油了。
在小崽子以透露天机为交换下,龙辰还是带着东东去觅食。
东方一抹鱼肚白,浅浅淡淡,煞是漂亮,黄土造就的城池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粗犷苍凉。
天微凉,有些干冷,路上行人匆匆,多数抱着肩膀,还有人打着哈欠。
龙辰想要飞身上屋顶,想想还是忍了,影响不好。
龙辰待在这里不走,就是用了一夜时间思索怎么回去。
想了一夜最终想出来一个聪明的笨办法。
只有靠传送阵法了,但是传送阵法一直都被那些宗派掌控着,只有混进那些宗派就可以传送出去了。
仔细一想,这不也和自己从始至终走的大路线一样嘛,先前是想要通过天心宗作为跳板直接到仙月帝国,现在是用绝罗国的门派作为跳板回到天心宗去。
不多时,气温逐渐炙热起来,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几乎所有人穿的都很宽松清凉,龙辰一身墨袍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管不了那么多,修为在身,这点温度还是受得了的,唯一受不了的就是路人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自动过滤了这些不重要的东西,龙辰在东东的强烈要求下,又去了昨天的烤羊腿摊位。
没想到今天的烤羊腿大叔极为热情,差点送了龙辰一整只羊,原因无他,龙辰昨天给他丹药的时候告诉他,那枚丹药可以救命,回家后的大叔死马当活马医,把丹药给了自己卧床不起许多年的老娘,最后,大叔的老娘奇迹般的站了起来。
不仅站了起来,容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仿佛返老还童一般,大叔现在看着一个年龄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多少的女孩,竟然还要管她叫妈,给谁谁受得了。
但是万幸的是,自个儿的老娘终于活了过来,能吃能喝能睡,心底质朴的大叔也没有过多想法,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好。
至于那个用丹药换烤羊腿的少年估计就是云游世俗的神人了。那可是传说故事中的人物了。
返老还童的手段并不是谁都会有的。
没想到今天,那个少年又来了,烤羊腿的大叔能不把龙辰供起来嘛。
了解完前前后后的龙辰哑然失笑,忘了丹药功效对于一个普通人好像是又些过头了。这才造成了所谓的返老还童。
龙辰趁此机会,跟烤羊腿的大叔旁敲恻隐附近有没有什么宗派,最后发现一无所有,也难怪,有了修为的,很少有人再回世俗中去了,这是帝国律令,不得不从。
告别了烤羊腿大叔龙辰在大叔恭敬的眼神中逐渐离去。
自己随意拿出来的一颗丹药却是救了一条命,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愉悦,轻松快活。
肩上的东东左右手各一只羊腿,小脸吃的油乎乎的,阳阳不吃,却给东东这个小崽子拿着两个烤羊腿。
龙辰临走之前,有些过意不去,烤羊腿大叔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就算是救了他母亲,到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让人家生活不下去。随便拿人家的东西,龙辰做不出来这种事,强行给了大叔一把钱币。
龙辰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既然普通人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门派,那应该有修为的人应该知道,毕竟不是一个圈子里的。
人没找到,却是被另一个场景吸引了过去。
宽阔路边围着一群人,人群议论纷纷,听大概意思就是太可怜了。
跟锐鳞在一起时间长了,龙辰或多或少也染上了一些爱看热闹的毛病,经不住诱惑龙辰也凑了过去。
人群围成一个圈儿,里面跪坐着一个小姑娘,发丝凌乱,粗布衣衫,浑身蜷成一团,露出来的地方全是淤青。
围着小姑娘的是几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均是趾高气昂,为首的一个一脚踹飞了小姑娘装满苹果的篮子。
“小瞎子,没跟你说过吗?沙城以后不许你白天出来买东西,你听不懂人话是吗?”说话间,少年脚下踩着一颗苹果,脚掌转动,苹果成了碎屑。
“我家城哥说话你听到了没有!小瞎子?你眼睛瞎,耳朵是不是也是瞎?”另一个少年抬脚搭在瑟瑟发抖的娇小身影上,狠是一脚。
挤到最前面的龙辰看到真切,旁边一个大叔低声哎吆一声,胳膊肘捅了龙辰一下,下巴扬了扬,下巴尖儿指着小姑娘,“太可怜了你看。”
龙辰差点没忍住一口口水喷到这人脸上,可怜你他娘去帮啊,在这儿跟我说什么话,费什么劲儿。
没见龙辰给好脸色,那大叔嘀咕了声有病又捅了捅另一边的围观者,结果二人志趣相投,思想一致,回复的也是同情满满,“就是就是,太可怜了。”
“小瞎子,你爹死了多少天了,怎么还没下葬呢?是不是准备放臭了等着被蛆吃了啊?”刚刚踹小姑娘的少年笑着问道。
旁边几个少年跟着大笑,“我看是小瞎子找不到坑,怕到时候把自己也埋了吧。”
又是一阵轰笑。
人群中议论纷纷,“太可怜了。”
“就是就是。”
“……”
龙辰眉头皱起,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种嘴里有刀的人,该杀。
“来来来,小瞎子,你跪在地上叫十声爷爷,我就让下人去把你死爹埋了,快快快。”那个踩碎苹果的少年站在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双拳紧握,瘦小身躯瑟瑟发抖,因为恐惧,因为愤怒。
“你们不许说我爹!”小姑娘用了最大力气大吼道。
“小瞎子,给脸不要脸!”踩碎苹果的少年扬手就要打,身后却传来一道冰寒刺骨的声音。
“你要是打她一下,我立马把你杀了。”
少年回头看去,也是个少年,模样普通,一头雪白长发披落肩头。
旁边的大叔立马跟龙辰拉开一段距离,表示不认识龙辰。
那少年盯着龙辰,“白毛,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所有人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切停下来的时候,那少年跪在地上,上身后仰,脑袋贴地,满嘴鲜血,牙齿碎了一嘴。
白发少年手里提着一块滴血的金砖。
走近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龙辰伸手去扶,旁边的几个少年惊恐后退,让出一个圈来。
一干围观群众之前还吵吵闹闹议论纷纷,此刻噤若寒蝉,一语不发,盯着这个白发少年。心中唏嘘不已。但同时做好了看下一场热闹的准备。
龙辰斜睨,“滚!”
几个少年扶起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少年,加速离去,人群让开一个通道。
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突然死死的抓住了龙辰手腕,浑身颤抖,泪水从那双空洞的眼中流出,小姑娘咬着嘴唇,竭力不发出哭声来。
“没事的。”龙辰轻声道。摸了摸小姑娘脑袋。
就像是一团在兵荒马乱之中迷失方向沉沉浮浮无所依靠的蓬草,无依无靠,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生来看不到光,只能用耳朵听,从能听到的第一刻起,她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美。
听出来的。
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每天都忍受着饥饿,寒冷。
突然有一天,生她养她的父亲不幸身亡,世界塌了,本就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现如今,更是饥寒交迫,她看不到家徒四壁,她能听到过堂风携裹着彻骨寒冷。
不知为何,当她抓住那只手的时候,她发现,世界突然变得有了温暖,就像春天的时候,温顺的风拂过脸庞。
她好像看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她只有死死的抓着,不愿放开,就像抓住了温暖的救命稻草。
她哭了,哭的撕心裂肺,以前的泪水都会咽到肚子里去,哭的心惊胆战或者根本来不及哭就被打晕了过去。
原来哭出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龙辰莫名的升起怜惜之意,本来是最美的年纪,却是饱受痛苦。那双枯瘦的小手紧紧抓着龙辰手腕,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指甲都陷入了龙辰皮肉。
龙辰轻轻拍了拍小姑娘脏兮兮的手背,“没事的。”
哭声依旧,抓的更紧。
龙辰扫视一周围着不走的围观者,眼神冰冷,一干围观者缩着脑袋全部灰溜溜的走了,走的时候不忘讥讽的多看了眼龙辰。
“饿了吗?”龙辰问。
小姑娘哭声逐渐停歇,抽噎着点头,阳阳把手里的烤羊腿递给小姑娘手里。
龙辰要起身,却被小姑娘死死抓住,龙辰轻轻一笑,拍了拍小姑娘手背,“没事的,我不会走,我帮你把苹果捡起来。”
小姑娘摇头不说话,还是不肯松手,龙辰没办法,阳阳东东两个小家伙自己从龙辰肩膀上跳了下来去把还好的苹果捡回来放到了筐里。
“我送你回家吧。”龙辰擦拭小姑娘嘴上油腻。
小姑娘顿了顿,把烤羊腿放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小心翼翼的把烤羊腿放在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