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披着蓑衣斗笠,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家门。
她所走的方位,是陈寡妇的住处。
雨越下越大,整个世界在雨帘中都是朦朦胧胧的。苏童低着头,可鬓角与身前的衣物还是被打湿了。
她没有理会,而是等到了陈寡妇家后,翻墙进入她家中,站在屋檐下才挥动双手。
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水珠像是拥有灵性一般排着队跑了出来,在苏童的指尖欢快的跳跃。没一会,苏童身上的衣服就干透了。
二级水异能,只能少量分离水。
若是她重回九级巅峰,这雨遇到她就会自动避开,根本不会濡湿她。
苏童深深吸了一口气,雨中的空气冰冷,让苏童脑子越发清醒。她凝水成型穿过门缝往上推开门栓,入陈寡妇家如入无人之境。
她深夜造访,是为了确定一些事情。
——
这一夜,陈寡妇睡得并不好。
白日里苏童说的话像是紧箍咒一样来来回回在她脑子里晃荡转悠,转悠得陈寡妇心神不宁。偏生入夜后又开始下起了雨,陈寡妇躺在床上包着被子辗转难眠。
痨病鬼,俺是对不住你,可俺也是为了生活。
不然俺能跟苏大伟那个老头子上床?
你若是真的要寻人报复,那就去蒲云镇上找苏大伟,是他给你戴了绿帽,与俺无关!
默念着这几句话,陈寡妇好不容易才睡着。
可她很快又醒来了,因为她感觉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趴在她的大腿上,她心如鼓擂,明明害怕极了,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下望。
这一看,差点没叫陈寡妇厥过去。
她大腿上坐着的是个脸色发青的鬼!那张脸正是她早死的痨病鬼男人!
“你,你别,别伤害俺,俺也是被迫的,俺是被苏大伟强迫的!”
“俺不是故意要对不起你的,俺……俺念着你才留在这大叶庄,俺也没想到苏大伟会那么禽兽呜呜,求求你,放过俺吧。”
苏童面无表情的看着陷入梦靥中的陈寡妇。
二级的精神系异能还不足以她制造梦境,可却能让她心里暗示的成功率往上提一提。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拐卖未遂、杀人、强迫陈寡妇……这几件事在苏童脑子里回旋,她心念千转百回,只为一个念头服务——如何将这三件事的效果发挥到最大,让苏大伟永无翻身之地?
她将陈寡妇家门复原。
独自行走在漆黑的乡道上。
雨还在下,隐隐约约的苏童听到了笛声,那声调愤然悲恸。
苏童循着声音,看到了坐在小坡上淋雨吹笛的叶桥松,他身边放了两盏灯,将他照得透亮,像是有佛光萦绕。
“叶桥松!”苏童走向他。
黑夜中,少女茫然的眼神突然锐利,舒展的眉宇在一瞬绷直,她走渐转为跑,在叶桥松身后的尖刀刺穿他之前,少女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刹那后又出现在叶桥松身后。
凝水成尖刺,先下手为强。
身着夜行服的刺客双目大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只不过他的生命已经被终结,雨水化成的尖刺刺入他的腹腔,又瞬间冰化,蔓延至其他器官。顷刻之内,他的五脏六腑都化作粉末,死得不能再死。
“你——”年轻郎君晦暗的眸光中满是诧异。
眼眸深处还孕育着极致的漆黑。
“你是傻子吗?都残废了还大半夜跑出来淋雨?”苏童一脚将刺客踹开,“淋雨就算了,还非得搞两个灯笼,你这不是告诉刺客你在哪儿?”
苏童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要不是她来得及时,叶桥松会被人直接封喉!
而且叶桥松给两个灯笼遮雨都不给自己遮雨,简直!简直!
毛病!
“我不怕的,我是有山神庇佑的人。”叶桥松嗓音里带着叫人难以察觉的亢奋与执念,“山神姑娘,你会保护我,对不对?”
苏童一把把斗笠盖叶桥松头上。
又将蓑衣接下来盖他大腿上。
“先就这样遮着,我送你回家。”
“山神姑娘,他们都想我死。”叶桥松并不抗拒苏童推着他走,他靠在椅背上,似乎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些,“我都已经是个残废了,终生不得科考,只能窝在这庄子里苟且度日。”
可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那曾是他最亲近的家人们。
叶桥松的手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少女不解风情,不懂得年轻郎君的心碎,不懂得温言细语的安慰。
叶桥松从前喜欢他母亲那样温良贤淑的女子,曾希望能娶那样的女子为妻,可如今他觉得,身边能有苏童,就很好。
苏童轻叹一声,“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们,不过我要是被抓住了,你得把我捞出来,再给我安排个新身份。”
人间渣宰,料理了也就料理了。
可不能耽误她正经过日子啊。
叶桥松笑了,“不要你动手。”
他们不值得,会脏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