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脸色越来越沉。
这时候有个大夫出来,叹了一口气后对花容道:“叶夫人,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旁去说话。
“大夫,我儿如何?”其实答案已经写在了大夫的脸上,可是花容还是不死心。她就那一个儿子,总不能看着叶桥竹生生将自己打死!
大夫摇了摇头,“老夫行医多年,从来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
“叶夫人,情况不容乐观。”
花容闻言,变脸道:“治不好我儿,你们通通别想好过!这蜀州城府,我叶家说一不二,你们等着瞧!”
大夫面带苦涩,“叶夫人,若是能治,我们一定尽心尽力。可大少爷这恐怕都不是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花容喝问。
“叶夫人若是有心要救大少爷,可以去寺庙走一走。”大夫言尽于此,“我们无能,就不留在这儿讨嫌了。”
几个大夫一齐离开。
叶桥竹嘶吼着:“不准你们走!我的病还没有治好,不准你们走!”
花容进来看他,瞧着被两个家丁左右拉着手的儿子,不由得酸了鼻子:“竹儿,我一定会找到治你的办法。”
“母亲,我好痛苦,我好痛苦!”
十几年来一直运用自如的双手,突然之间失去控制,还会自主的攻击他,叶桥竹心里憋屈,憋屈得他想要发狂。
花容不忍再看。
她命令丛蝶去找更好的大夫来,丛蝶无奈道:“夫人,蜀州府城内数得上号的大夫,我们都请来的。”
“蜀州没有,那就去别的地方找!”花容绞着帕子,“我儿命苦啊,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丛蝶小心翼翼的建议:“夫人,既然大夫们都说这不是病,不若我们去从云寺走一走,一来为大少爷祈福,二来也可以请位高僧为大少爷瞧……”
“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花容一巴掌扇翻在地。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诅咒我儿中邪?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丫头,我平日里待你多好,你竟如此诅咒我儿!”
花容勃然大怒,叫了婆子将丛蝶拖出去,打十大板。
她气汹汹的离开,路过跪着的苏童与月生时,朱唇如血口,吐出的不是话语,而是毒箭:“没有的奴才!都去外边院子里跪着!跪到太阳落山为止!”
此时日头正旺,月生跪了一会就两眼昏花了,她往苏童身上一倒,将重量都压在苏童的身上:“我好累,让我歇歇。”
苏童没说话,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
月生没了支撑,险些栽倒在地上。
她鼓着脸愤怒的质问苏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给我靠一会都不行!”
苏勇面无表情,“有力气说话不如省着,咱们可是要跪到日落的。”
月生更气了,她伸手要来打苏童。
这时,两个婆子抬着脸色苍白、冷汗与鲜血不止的丛蝶过来,将她丢到苏童边上,说道:“丛蝶姑娘,不是我们不讲情面,是夫人吩咐了,要你跪在这儿给大少爷祈福。”
丛蝶跪都跪不稳,是苏童扶了她一把。
婆子们也不走,就站在阴凉处看三人,应当是花容派来监督的人。
月生瞥见丛蝶狼狈的模样,往边上挪了挪,离得两人更远了,还小声的嘟囔:“晦气!”
声音虽不大,可三人跪在院子里,耳边都冷清。
一下就听清了月生的话。
苏童是如此,丛蝶也是如此。
这两个新来的丫鬟,她瞧不上如今让出半边身子支着她,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担忧;而另一个她瞧得上又偏爱的,她风光时一声声从蝶姐叫得亲切,她落势了却说她晦气。
丛蝶自嘲的笑了笑。
“寒玉,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丛蝶心里头愧疚生了根,一处处蔓延,比身上的伤还痛人。
苏童道:“别说话。”
丛蝶苦笑,从前她待人家冷淡,如今人家待自己冷淡,也是情理之中。
“要跪的时间还长着呢,说话费力气。”苏童余光瞥见丛蝶的神态,简单解释了一句,说着,还将丛蝶往自己身上拉了拉,“靠着我。”
怎么说这事都是她做的,丛蝶受罪多少也与她有点牵扯。
不管人家,苏童做不到。
丛蝶痛得忍不住低吟。
苏童见状,手指一勾,勾出一小条水珠,水珠们排着队,整整齐齐的蹦进了丛蝶的衣服里,在碰到丛蝶伤口时,跳上去化成了一张薄膜。
虽说做不到治愈丛蝶,可是帮她缓解伤势还是可以的。
中午三个人谁也没饭吃。
主子们休息的时辰,倒是有个小丫鬟带着水跟馒头偷偷摸摸的来看丛蝶。
她来的时机正好,几个婆子看日头毒辣,回去躲懒了。
小丫鬟一见丛蝶那模样,就开始哭鼻子,“丛蝶姐姐,你明知夫人最不信神鬼,怎还在她面前提起。你要是不说,就不会受这种罪。”
丛蝶抿了几口水,才感觉嘴巴里的干渴缓解几分。
她把剩下的水给苏童,又对小丫鬟道:“你快回去吧,被别人看到少不得又是一顿骂。”
小丫鬟只好离开。
月生羡慕的看着苏童,说道:“我也想喝水,你把水给我喝几口。”
“想喝?”苏童对她笑笑,在月生期盼的点头后,她仰头将剩下的水都喝光了,而后还对月生展示空掉的竹筒,“没了。”
她!老早就看月生不爽了!
小姑娘家家的,心思全放在歪门邪道上了。
月生直磨后槽牙,“小气鬼!我才不稀罕你的水!”
苏童只当耳旁风,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
头顶上透明的水幕又蒸发了,苏童看看身旁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丛蝶,思索片刻她将丛蝶扶起来往自个屋里走,月生见状大喊:“寒玉,你要做什么?你胆敢不听夫人的话?!”
又对远处树荫下的婆子们喊:“快抓住她们两个!”
婆子们扫了苏童、丛蝶一眼,没吱声也没动作。
惩罚不惩罚的,差不多就得了。
而且丛蝶平日里也待她们这些老婆子不错,现在丛蝶有难了,她们能闭一只眼的,就闭一只眼。
月生见喊不动,自己跳起来就要去追。
可是跪了一个上午,她双腿又酸又麻,跳起来就又栽了回去。
婆子们见状,过来将她按在地上:“怎么的?你敢不听夫人的话?我看你是欠打!”
啪啪就是两个巴掌上去。
丛蝶被苏童放在床上,她喘着粗气,还有一点意识:“你这样帮我,夫人会责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