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尽染是等君临淮歇息之后才去找苏陌的，她觉得有许多事只有苏陌才能给她一个答案。
听下人禀报要见他的人是元尽染时，苏陌有些惊讶，他还以为经过昨日之事，这丫头说不定会很多天不想搭理他了。
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她的背影，蓦地又想到了小时候，她也是这样站在院子外面等他，不管他练功到什么时候，不管天气有多冷，她一直站在门外等他。
“阿染，你找我？”
听到声音，元尽染回头，还是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下意识地揪着身侧的衣裙。
“那个……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认识你，也不记得九黎族。”
苏陌闻言似乎并不意外，就好像早就知道这些事一样，元尽染抿了抿唇，问道：“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嗯，听到了，我知道了。”
他这般坦然的态度，倒是让元尽染有些不自在了，愣了一瞬，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就是圣女？我对这里一点记忆也没有。”
元尽染所有的记忆她都有，可唯独没有关于九黎族圣女的记忆，所以她肯定，元尽染不是什么九黎族的圣女。
苏陌认真看了她半晌，蓦地问道：“你喜欢上了君临淮？”
“什么？”元尽染愣怔了一瞬，实在是没有想到苏陌的话题转换的这样快。
“算是吧。”
“这算什么答案？”
元尽染秀眉一蹙，歪着脑袋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远处隐着的君临淮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抓紧了身侧的门扇。
“我觉得应当是喜欢的，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样的，不过我觉得我就是喜欢他，虽然一开始觉得他臭屁自大还狂妄，不过相处久了就觉得他其实不是表面表现出来那么冷酷无情的人，他从未伤害过其他人。”
“可他杀了许多人。”
元尽染面色一冷，朝苏陌走近了几步，很认真地说道：“苏陌，我再跟你说一次，君临淮不是坏人，他也不是什么杀人凶手，是我父皇先对不起他的，如果我是他，肯定比他还狠，至少不会留下我，你别忘了，我也是元氏皇朝的人。”
“倘若他留下你是有其他目的的呢？倘若他只是觉得你还有值得利用的地方所以才暂且留你一命呢？”
暗处的人呼吸一滞，双目紧紧盯着元尽染，他想知道接下来她会怎么回答。
“一个是亡国公主，一个是刚立了大功，前途无限的王爷，你说他有什么可利用我的？我身上又有什么是值得他利用的？”
“我知道为了娶我他抗下了很大的压力，朝堂上许多人都在盯着他，皇室多猜忌，行差踏错一步就可能是万劫不复之地，这样艰难的处境下他没有抛弃我，就冲这一点，就算他真的利用我，我也原谅他。”
苏陌愣了好一会儿，良久才扯了扯嘴角，似是无奈似是悲泣道：“你真的变了很多，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元尽染的眉皱的更紧了，“我不记得以前和你认识，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对你……也很陌生，以后不要跟我说这些了。”
“是么？那你为何今夜来寻我？就为了警告我不许动君临淮吗？”
“我不是来警告你不许动君临淮的，就算我不说，你也动不了他，我来这里只是觉得有些事或许你能给我答案。”
深吸一口气，元尽染轻声道：“虽然我不认识你，可有的时候又觉得莫名的熟悉感，甚至有的时候我不敢看你的眼睛，总觉得你的眼睛里面有许多故事，这些故事……总觉得和我有关，梦中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还有小女孩叫的哥哥……这所有的一切，我想只有你可以给我答案。”
“所以你记起我了？”
苏陌猛地捏住元尽染的肩膀，君临淮压下自己想要冲出去的冲动。
元尽染皱眉，苏陌忙放开她，期待地看着她。
元尽染摇了摇头，“不是记起你，只是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总是在一起，小女孩跟着小男孩叫哥哥，那个小男孩的眼睛……和你的眼睛很像。”
“那小女孩呢？”
“我没看到她的模样。”
“倘若我说我就是那个小男孩，你就是那个小女孩呢？”
元尽染并不意外，她既来找了苏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早在她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来找他不过是想验证一下而已。
“可我现在不是那个小女孩，你也不是小男孩。”
“苏陌，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九黎族，更加不记得什么圣女，我不是这里的圣女。”
“所以你想离开？”
“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离开只是回到我应该回去的地方，我是淮王妃，不是小时候跟在你身后的小女孩了。”
苏陌的手微微颤抖着，元尽染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之所以来这里，是听说这里有一种叫做茯月棂的灵药，我就是……”
“所以你只是来寻药的？为了君临淮？”
“是。”
两人对视了良久，苏陌像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元尽染垂眸看了一眼他紧握成拳的手，眸色一深。
“苏陌，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你不是坏人，或许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可我还是想要亲口告诉你。”
不管是为了还元尽染的情还是为了感谢他救了君临淮一命的情，总之她从心里不想欺骗他。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做朋友。”
“就只是朋友吗？”
苏陌低眸喃喃道，元尽染并未听清他的声音。
“如果我不放你走呢？你会怎么样？会恨我吗？”
“不会，你困不住我。”
“你一定要离开吗？一定要跟君临淮回去？你知道在他身边的处境很危险，所有人都想让他死，连他的父皇也容不下他，即便这样你也不后悔？”
“我不想让他死，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他死，就算是天子，也不可以，而且我会陪着他君临天下。”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可是杀头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