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宫殿里面只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气声，扶老将军终归没再说什么，只摆了摆手让自家女儿先回去。
他这一生只去过两个地方，皇城和北境，若是可以，他宁愿永守北境，只是帝王之心不可猜，无论是恩泽还是猜忌，他都得受着。
北境入夜之后比皇城要冷许多，元尽染一直在帐内等着君临淮，等着等着便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轻微的声音，元尽染猛地惊醒了过来，入目是君临淮的俊颜。
“你回来了？”
元尽染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朝君临淮的方向挪了挪，君临淮已然坐下，替她理了理被压乱的发丝。
“我吵醒你了？没事了，睡吧。”
元尽染却摇了摇头，“我还不困，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我怕明天要打仗，还是现在说安心一点。”
看着她分明很困的模样却还说自己不困，君临淮无奈地笑了笑，只扶着她躺下，“躺着说吧。”
元尽染乖乖躺了下来，等君临淮也躺下来后快速滑入他的怀里，君临淮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伸手揽住她。
“什么话？”
“我问过苏大人了，他说扶将军是被父皇召回宫的，而且还是在北境战事多发之际，我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元尽染闭着眼睛，脑子却很清醒，君临淮轻叹一声，就知道她会问这事。
“扶将军一生戎马，父皇不过是体恤他年事已高，况且他和皇后也已经十余年未见，父皇此次召他回朝也是因为体恤功臣。”
“真的是这样吗？”
“不要多想了，快睡吧。”
许是真的困了，元尽染轻轻嗯了一句，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到了翌日清晨，元尽染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身侧，那里已经空了，摸了摸床上的温度，已经没了余热，想来君临淮已经离开许久了。
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元尽染翻身下床，径直去了伤员的营帐，现在别的事她也帮不上忙，就只有帮着顾清河救治伤员这件事能做了。
再次见到元尽染，顾清河很是开心，他们也不过两面之缘，可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总是能够轻易牵引着他的情绪。
“王妃娘娘您来了？”
元尽染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各处躺着的伤员，“怎么样了今日？他们的伤有没有好一些？”
“好些了，还要多谢王爷王妃带来的药材，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将士们替朝廷卖命，若是连药材都供应不上，只怕也没人再愿意这般卖命。”
顾清河抿了抿唇没说什么，此次是领军的人是君临淮，所以才能想的这般周到，可若是换了别人，怕是真的连药材都供应不上。
“顾太医，不如你教我医术如何？这样平日里闲着没事我也能帮你做些什么。”
她会毒却不会医，可眼下来看似乎会医更重要一下，她只能解毒，却不知道在别人受伤的时候采取什么样的急救措施才是最好的。
顾清河一脸诧异，没想到元尽染会这样说。
“顾太医不愿意？”
“不是，王妃言重了，只是王妃的医术早在镇北将军府下官就已经见识到了，下官这点本事在王妃面前只是班门弄斧罢了，如何再教王妃？”
“你明知道薛枫那次是中了毒，我只会毒术不会医术，顾太医说这话才是嘲笑我了。”
“不敢，若王妃想学，下官定会倾尽全力。”
“想来现在顾太医也没有时间，不如顾太医给我几本医书，我拿回去自己研究，而且萧辰的医术也极好，有什么不懂的我直接去问他。”
“萧大人竟也懂医？”
“你不知道吗？”
顾清河摇了摇头，他从未听说过萧大人也懂医。
“那可能是萧辰没有在外展露过，总之我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就会去请教他，待我学了一些毛皮，想来也能帮得上顾太医的忙。”
顾清河连忙去取了两本医书递给元尽染，拿了医书，元尽染便回了她与君临淮的营帐，许是因为她底子好，竟也能看懂大概。
晚间还是君临淮来找她，看她盘坐在床榻之上，手里还捧着一本书，神情专注，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笑之处，唇角微微勾起。
“染染，做什么呢？”
元尽染抬头，见来人是君临淮，连忙放下书中的书起身迎了过去。
“我从顾太医那里拿了两本医书，好多原理我都懂，看来我果真天资聪颖。”
“看医书做什么，此次随行太医多，不用你帮忙。”
“技多不压身嘛，万一遇到意外，我还能派上一点用长。”
君临淮蹙了蹙眉，又问道：“你和太医院的顾太医很熟？”
元尽染笑了笑，“你还记得上次你被父皇关进大牢的事吗？我给薛枫下毒，那次就是顾太医负责薛枫的治理，不过顾太医虽然医术高明，可却对解毒一窍不通，也是从那次后我们认识了，没想到这次还能在北境遇到他。”
“你说他一个堂堂太医院院长，怎么会来这战地做一个寂寂无名的医师？想来也是因为胸怀大义，想要救死扶伤的。”
“你很喜欢他？”君临淮凉凉地问了一句，面色隐隐有些不悦，元尽染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歪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
“也不是喜欢吧，就是朋友之间的互相欣赏罢了，不过我觉得顾太医这人太过保守，到现在也还叫我王妃娘娘。”
“你是王妃，他是太医，身份悬殊，他理应如此。”
元尽染瞥他一眼，“怎么你也在意这些称谓？不过一个身份而已，不用分的这么清。”
“以后想学医去找萧辰，他的医术不见得比顾太医差。”
元尽染眨了眨眼睛，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王爷，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君临淮轻哼一声，不说话。
“不至于，我就是单纯地觉得顾清河这人还不错，就是把他当朋友看待的，就像我和萧辰一样，你不用这么神经兮兮的。”
君临淮面露不悦，却也没再说什么，只让她自己出去吃饭。